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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快看,那鱼群附近似乎有人?”
两个时辰之后,一直站在楼船顶上举着望远镜四处观望的侍卫首领突然指着东西北方向的海面大吼。
“哪里?”陈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望塔,接过望远镜顺着侍卫首领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七八里外的蔚蓝海面上有海豚不断跃出海面嬉戏追逐,而在一群海豚附近漂浮着一块木板,上面似乎还有人。
“快,转向过去看看!”陈旭顿时惊讶的吩咐大船转向往木板而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陈旭透过望远镜看的也越发清晰,木板上果然是一男一女,虽然都躺在上面一动不动,但一个身穿青衣一个身穿黑衣,和虞无涯夏子衿的装束颜色非常相似。
“快快,靠上去!”在陈旭不停的吼声之中,舱底的船工拼命划桨,七八里距离不过两刻时间便已经到达,而到了近前,陈旭已经激动的开始发抖了。
躺在木板上的就是虞无涯和夏子衿两人,不过看起来已经昏迷过去。
“快,下去将他们救上来!”
大船慢慢停在了距离木板十余丈远的地方,几个船工放下去一艘丈余长的小木船,很快就把木板上的两个人搬到小船上,然后用绳索将两人捆好拉上大船。
“果然是虞老爷和夏姑娘!”一群侍卫惊喜不已,陈旭也激动的完全无法自持,而经过一番检查之后也长舒了一口气,两人虽然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昏迷不醒,但却都还有呼吸。
“赶紧启程返回琅琊!”
对于路上能够够救回虞无涯和夏子衿,陈旭感觉有些像做梦一般。
虽然陈旭心里一直隐隐有个期望,昨日撞船的位置距离海岸大约只有十里的样子,虞无涯和夏子衿虽然被黄石公打落水中,但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就连周勃都能在水中闭息十余分钟,对于修练正宗道家内功的虞无涯和夏子衿来说,只要有栖身的浮木之内的物品,存活下来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但茫茫大海广阔无边,随便一阵风浪就能将人卷的无影无踪,因此陈旭抱有的这份希望却也非常非常渺茫。
一路上返回他和一群侍卫轮流站在了望台上不断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说老天开眼,竟然真的遇上了。
而且两人的确是福运罩体,如果不是一群海豚追逐比较明显引起侍卫的注意,要想在波涛翻滚的海面上看到一块小小的木板几乎不太可能。
回到造船厂又是一番忙碌,召集几乎眼下所有的医士和方士仔细给虞无涯和夏子衿治疗,并且让侍卫去琅琊县城寻找最好的药材,等把两人彻底安顿好之后,陈旭又去看望了一下盖聂。
不过这个大魏剑客的情形仍旧非常危险,根据治疗的医士说,盖聂胸骨塌陷肋骨折断,体内淤积大量积血,加上在海水中浸泡时间太久,胸腔肺部积水严重,而且浑身冰凉呼吸时断时续,几乎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境地。
盖聂的死活陈旭并不太关心,他如今手下人手充足,早已没有了招揽之心,何况盖聂一直和公孙北雁在一起,两人也一直在进行推翻大秦的活动,基本上算是他的敌人,但毕竟盖聂此人也不算罪大恶极之辈,能救陈旭也不会置之不理,因此吩咐医士找来一包针挨着给盖聂扎了一遍。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至于是死是活就要看盖聂自己的造化。
落水救回来的船工和墨徒都已经让琅琊县令安排妥善救治监看,这些都是一群侍卫在安排,自始至终,除开身边一群人之外,所有琅琊县和造船厂的人都还不知道陈旭的真实身份。
落日西坠,很快又是深夜。
平静了两天的大海再起暴风雨,漫天乌云和惊雷轰鸣不断,狂躁的大海巨浪滔天,呼啸的狂风暴雨之中海浪滚滚如闷雷一般,整个大地仿佛都在跟着颤抖摇晃,但陈旭的心却宁静了许多。
救回虞无涯和夏子衿,而且也已经知道了水轻柔的下落和情况,只要黄石公不蠢,绝对不会伤害到水轻柔,只需要在这里静静等待一个月后等黄石公离去,他便可以去接回水轻柔。
守候在虞无涯的房间里,看着依旧昏迷沉睡的虞无涯和夏子衿两人,陈旭开始思索一些接下来的安排。
虽然黄石公答应会释放水轻柔,但陈旭却不能完全毫无准备,必须提前做一些其他的安排以防万一。
一夜过去,夏子衿和虞无涯仍旧未曾醒过来,但经过医士诊治服药之后,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呼吸也已经开始变的平稳,性命应该没有大碍,这也让他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来人!”
“侯爷,有何吩咐?”侍卫首领进来抱拳行礼。
“我这里有三封信,分别安排人加急送出去,一封送去雉县清河镇,亲自交给我父亲陈虎,另一封信送去咸阳清河侯府交给五公主,最后一封连同本侯手令送去科学院交给张苍,让他调集一批擅长机械和木工的匠工匠吏秘密来琅琊!”陈旭把写下的三封书信递给侍卫首领。
“喏,属下这就安排!”侍卫首领接过信转身离去,很快就有四个侍卫策马离开脚舍往西北疾驰而去。
如今东方道已经修到齐郡郡城临淄,距离琅琊只有四百余里,而且琅琊到临淄的驿道也非常宽阔平坦,快马加急一天就能上东方道,然后沿途驿站换马最多七天时间就都能到达咸阳和宛城。
在脚舍胡乱吃过一顿早饭,陈旭带着江楚星江楚月和几个侍卫去琅琊县衙。
眼下他身份保密,但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光凭借侍卫的禁军腰牌已经搞不定了,因此他需要得到琅琊县令和县尉的支持才行。
琅琊县令和县尉这两天很忙也很提心吊胆。
昨日大海上两船相撞死伤惨重,救上来的人全都是皇帝安排出海寻找神山仙草的船工和方士,如果因为这件事耽误了皇帝的大事,估计他们将来有可能人头落地。
更让他们心惊胆战是一群身份保密的卫尉禁军的突然到来,昨日还把一艘造好的大船弄坏了,这十艘大船可是皇帝亲自下谕令建造的,一旦事后让皇帝知晓,恐怕会有人倒霉。
“县令大人,禁军又来了!”就在琅琊县令坐在县衙大堂愁的焦头烂额之时,门外的警卒进来通报,但还没等他站起来,陈旭已经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你便是琅琊县令康忌?”看着迎上来的这个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人,陈旭淡淡的问。
对于陈旭的问话,康忌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不满,赶紧拱手施礼说:“本官正是琅琊县令康忌,不知郎君是何人?有何吩咐?”
“屏退左右,我有话说?”
康忌愣了一下但还是摆摆手吩咐大堂之上的文吏和警卒都退出去,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左右无人,还请郎君告知身份!”
陈旭微微一掀衣摆取下挂在腰间的一块白玉令牌举在康忌的面前,看着令牌上清河侯三个醒目的大字,康忌身体一抖差点儿就跪了下去,满头虚汗滚滚而出惊恐的施礼说:“下官不知侯爷驾临……”
“无妨,本侯秘密前来琅琊是有一件要事,本不想惊动你等当地官员,但眼下事情出离掌控,因此需要召集你和县尉商议,你速去将县尉唤来,切不可透露出去本侯的身份!”
“是是,下官这就去唤县尉前来,还请清河侯稍等!”
康忌拱手之后匆匆走出县衙大堂吩咐几句返回邀请陈旭等人去后堂歇息,一杯茶没喝完,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皮甲的中年人大步进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微微愣了一下说:“县尊唤我前来何事,昨日那些死伤者还未处置完毕……”
“县尉勿要多言!”康忌打断县尉的话,赶紧把房门关好之后在县尉耳边低语几句。
“啊!?”县尉身体猛然一抖双眼瞪圆,呆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单膝跪在陈旭面前抱拳行礼:“宋安不知侯爷驾到,还请恕罪!”
“勿用行此大礼,起来吧,本侯有一件事要麻烦二位尽快帮忙筹备,时间紧迫,你二人过来……”陈旭从一袋中摸出来几张叠在一起的雪白纸张,摊开在案桌上。
“侯爷,这莫非是一艘船?”看着白纸上画的图形,康忌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问。
“不错,这是一种新式的海船,靠风帆驱动,与现在的海船区别很大,在海上航行无需船工划桨就可以凭风远航……”
“无需船工划桨?”不光康忌和宋安满脸呆滞,陪同前来的江楚星和江楚月都嘴巴张的大大的。
“不错,这是一种最新式的船体设计,因此需要最好的匠工和最好的木材,因为风帆驱动力量巨大,因此行驶速度也比桨船要快很多,而对于船的结构强度也更加严格,为了行驶平稳,本侯将其设计成为了尖头尖底……”
陈旭指着图纸大致解释了一番,不过几乎是对牛弹琴,因为康忌和宋安并不懂船舶制造,至于帆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看着两人张大嘴巴满脸懵逼的表情,陈旭只好摆摆手说:“这些你们不需要懂,尽快帮我找一群最好的船工匠吏,本侯要找个僻静之地打造这艘巨大的帆船,至于消耗的木材和工匠的工钱本侯会单独支付,无需担忧!”
“侯爷,木料就有现成的,工钱也好说,只是下官担心船工匠吏无法看懂侯爷的图纸打造出来!”康忌看着图纸忐忑不安的说。
“无妨,半个月后,科学院副院长张苍会来琅琊,更多具体的情况我会安排他们去做,你们先去帮我寻找一个隐蔽僻静的海湾,安排人开挖船坞准备巨木和造船材料,特别是风帆,需要制作十余丈大小的结实麻布,这些都需要提前筹备!”
“侯爷放心,我等这就去安排!”康忌和宋安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赶紧拱手答应下来。
“麻烦江兄带着本侯的手令去一趟临淄的华夏钱庄,让钱庄筹备五十万钱送来交给康县令支配!”陈旭把一封信递给江楚星说。
“侯爷放心,我这就去办!”江楚星接过信点头。
“那就如此安排,本侯的身份二位还请保密,眼下我就住在城东附近的东海脚舍,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前去找我,如果我不在就告诉侍卫,但切莫太过张扬!”陈旭站起来说。
“是,我等恭送侯爷!”康忌和宋安两人恭恭敬敬的把陈旭等人送出县衙,看着陈旭远去,这才各自用袖子擦干额头上的虚汗,然后召集人手开始分派任务。
清河侯秘密莅临琅琊,对他们来说压力比面对皇帝更大,作为大秦官吏,皇帝实际上还算是比较温和的,基本上只要没有谋反或者被御史揪住尾巴,皇帝几乎不会过问,但清河侯不一样,清河侯是仙家弟子,加上在民间的巨大影响,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抵触之心,得罪皇帝可能只会被罢官或者流刑,但得罪清河侯的下场肯定很凄惨,不说侯爷的太乙神雷,就算是被商贾知道,就能逼的他们去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