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没看错吧?”坈
夜幕落下,京城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有一处看起来破旧的小院子,里面住着饮马村百里山的大儿子百常友一家子,虽然赁来的院子又显破旧,倒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拿着水瓢喝水的百常友抬起头,“不会错,我是没见过你说的卫少夫人,但我会问啊。”
“我这两天去干活的那家就是她的宅子,刚买的,听说是老家有人要来,特意买下来给老家人住。”
“乖乖,这些有钱人真是不得了,家里也不是住不下,还要单独买宅子,你没看那宅子多气派,在青衣巷,两进的院子,老多的屋子,还有花园子,不得要千八百两的?”
“今日一早伺候的下人就到了,啧啧啧。”
“你说那真是咱们家的亲戚啊?我怎么不相信呢?”
百常消不关心宅子,就听到一句老家要老来人了,这么说是百家的人来了吗?
百常友还在问,“老二,你说人家那么富贵,咱们这么穷酸,人家会不会根本就不想认我们啊。”坈
“你没看卫家那个管家多体面,我们连这都比不上,还怎么当人家的亲戚。”
想想还真是愁人,亲戚太穷怕人家打秋风,亲戚太富贵又怕人家看不上。
百常友的妻子冯氏端出来一锅杂粮窝头,“真的那么富贵啊,要是真的我就想知道忍冬明年下场科考的时候他们能不能给帮衬一下,哪怕是借呢。”
供养读书人实在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承受的,就是现在快已经快扛不动了。
百常友也看向了百常消,那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百常消就觉得头疼,“这个到时候再看吧。”
还得看人家的态度,一想到这个就没底气,这时候百忍冬也回来了,得知他又出去帮人抄书,百常友就说了,“赚钱的事有你老子,还有你三叔,你不要操那个心,咱们家为了你已经是砸锅卖铁了,你三叔为了供养你到现在都还没再找媳妇,还指着你考出来出人头地。”
百忍冬觉得有些窒息,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百常消乐呵呵的说了,“别听你爹的,你好好的念书,帮人抄书也不错,抄了也能记在脑子里,最近银子还够花不?”坈
百忍冬想说不够,因为学院的先生说要买之前科考的试卷,还有他的笔已经秃了,想要换一支新的,纸也要买一些,但话到嘴边就成了,“够用的。”
百常消要摸钱,百常友说了,“三天前我才给了他两百文,他自己又抄书赚了些,应该是够用的。”
百常消还是又给了百忍冬二百文,“这么大的小子了身上得有点钱,偶尔还是和同窗一起去喝口茶。”
这下百常友没说什么,冯氏也招呼着大家吃饭,饭桌上又开始幻想这要是百忍冬考出来了会如何如何,他们的日子会怎么样,百常友脸上也有了笑意,对百忍冬说日让他要争气。
百忍冬只是吃了几口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刚要伸手去点油灯又顿了一下,点油灯也是要费钱的......
与此同时,刚吃过饭的百福儿正在遛弯,看院子里的小狗们撒欢,山辉靠了过去,‘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的孩子都送走?’
狗娃娃们长的很快,现在已经能满地跑,山辉很忧心,‘哪怕你给我留一个。’坈
六个娃加一个老母亲,卫家不需要养着七只狗,它知道的。
百福儿缓慢的顺着它脑袋上的毛,“作坊那里去两个,我新买的宅子那里去一个,乾元观的宅子去一个,军中去两个,刚刚好。”
“作坊就在这宅子里,相当于给你留了两个啦,你自己选吧,想留谁留谁。”
山辉也算满意这个结果,准备趁着崽子们被送走之前教会它们很多的本事,别整日贪吃没够又不干活,要真那样迟早出去流浪。
次日一早,卫云旌说点心铺子已经装修好,要请了百福儿一起去看看,此时一个极为体面的婆子出现在了百家门口,还贴上了拜帖。
来人是诚王妃身边的婆子,只说他们家王妃有请,还请卫二少夫人抽空去一趟,态度还算是客气。
这便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毕竟百福儿一直想要搭上去,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但也没表现的多高兴,“不知道诚王妃寻我何事?”坈
那婆子也只是略微福礼,“事情还得我家王妃亲自和二少夫人说,我家王妃在府中等着夫人,还请夫人辛苦走一趟。”
百福儿卫云旌交代了一声,带着彩云去了,出了门才晓得城王府还派了马车来,专门接她的。
这是百福儿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到王府,看到那朱红色大门上的铜钉在太阳下简直要闪瞎她的眼睛,门房也极为精神。
下了车上了台阶,跟着婆子一直往里走,百福儿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看了,多少有点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样子,只觉得这宅子根本不是安家那宅子能比的,安家的宅子稍显粗狂,这里那是处处精致华美,跟在百福儿身后的彩云也忍不住偷偷瞧了,决定回去就要去和她的小姐妹们吹嘘。
婆子带着百福儿七拐八拐的,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之后,院子里的荷塘还有没来得及凋谢的荷花,莲蓬已经长成,过些日子就能采收,荷塘的对面有一凉亭,凉亭挂着烟雨朦胧的轻纱,风吹来微微摆动,更显灵动。
凉亭外的青石板小径上还有站着伺候的丫头,凉亭里坐着两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百福儿走近看了,原是温嘉郡主,另一位想来就是诚王妃。
“王妃,卫少夫人来了。”坈
京城人的称呼都很讲究,对百福儿的称呼也在卫少夫人和卫二少夫人之间转换,端看她人在什么地方。
百福儿上前见礼,“见过诚王妃,见过温嘉郡主。”
诚王妃比百福儿想象中的年轻许多,外界都说诚王妃和诚王七八年的夫妻,她便下意识的以为会看到一位风韵正盛的美妇人,结果是为二十出头娇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