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的儿子古文朝是傍晚回来的,他是第一次见百福儿等人,古夫人免不了一番介绍,得知他父亲的徒儿居然就是西南百家的姑娘,他父亲还时常出入百家,百家人对他颇为敬重,恨不得当场吐血三升。
曾经有一个发达的机会摆在他爹跟前,他爹不知珍惜,以至于他在朝堂步履维艰,囊中羞涩,两袖清风,母亲艰难,妻子受屈......
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吗?
面对儿子幽怨的目光,古先生翻了个白眼,臭小子肯定在心里骂他。
幽怨过后古文朝说了,“百家的出产的糖在京城也是颇有名气,尤其是各色样式的红糖,受人追捧,就是我娘子也是每月都要去买一次的。”
百福儿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我们也在精益求精,力求能做出来更好的糖。”
目光落在古少夫人身上又笑了,“我家就是做糖的,师父家吃个糖还要花钱去买,这就是我办事不周,往后师父家用糖的事,我包了。”
古少夫人已经知道了明日张仙玉要送五千两过来,还是不用还的那种,心里满是感激又充满了欢喜,琢磨着该要怎样回报人家。
五千两都收了,人家送的糖不收就显的矫情了,上前两步笑眯眯的开口:“如此我可就要厚颜收下了,多谢福儿妹妹。”
几人又是一阵寒暄,百常青最开始还有些拘谨,要知道除了古先生外,古文朝就是他见过官职最高的官员了,可以说在苍溪县就不会出现这样品阶的官员。
古文朝主动和他说话,言语间透露着亲近,多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慢慢的才放松下来,很快两人就聊到了一处。
在古家用了晚饭三人才往回走,路上百常青还在感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遇,这京城果然是个好地方。”
送走了三人古家的人才吐了口气,古文朝有很多疑问,古夫人给他简单说了下,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凑到古先生跟前,“父亲,您说您有这么能干又富贵的徒弟你怎么不早说?”
朝中谁家没有两个相熟的商户啊,商户提供钱财供官员上下打点,官员庇佑商户顺风顺水,大家相辅相成。
古先生瞥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他就看清楚了这人在想什么,‘嗤’了一声,“小徒儿做的是糖,只要让她在京城活跃一个月,多的是官员想要和她联系上,你的想法人家也会想,比你想的还要深入,你几品?你能为她提供什么?”
说着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我警告你们,就这一回,有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碗筷,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没事少打我小徒儿的主意。”
他那小徒儿精明的很,还有她那个大嫂,这么痛快的出了五千两必有所求,要知道商人的付出都是要求回报的。
只怕是说出五千两之前心里就已经琢磨好了想要什么,偏这几人眼皮子浅,看不明白。
哎,说来说去,都是太穷了。
古夫人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古先生很负手看天,心思早就不在了。
此刻心里正想着端了钦天监这碗饭真的是身不由己,要问他什么犯了错被流放多次都能被捞回来继续用,只因为皇上坚信他能与上天沟通,示警。
历代皇帝都对钦天监的官员极其容忍,可以说只要不造反,很少真的没命的。
但,皇帝绝对不会容忍钦天监的人和官员权贵走的太近,不得参与朝政,毕竟他们的一句话太过重要,会成为权贵手中刀。
他们不能告老,不能辞官,连父母亡故都不能守孝,大多的钦天监的人都是老死在任上,他应该也不例外。
他没有把一身本事交给自己的儿子,就是不想他走自己的老路,不让他到处钻营也是为了他好,就凭这混账的脑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说了一阵的古夫人见他一声未吭,又开始埋怨他不为子孙的前程考虑,古先生不堪其扰,觉得今晚不说清楚不能睡觉,只能直言,“做我这个行当的有几人能善终,若我也一般一味想着往上爬,早就到沙漠里去了。”
目光落在古文朝脸上,“我若在朝中左右逢源,你以为你能有机会往上爬?”
“跟我来。”
关着门将方才所想的都告诉了古文朝,然后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该要好好想清楚,须知贪欲无穷,你爹我是这辈子都离不了这个位置,也没啥求的,就盼望一家平安。”
“小徒儿的买卖是好,想要插手的人也多”
说完就走了,背影很是沉重的样子,走到了转角处,走到了阴影里,扭头看着方才走过的路又‘嗤’了一声,混账东西,他都说的这么惨了,应该能触动他吧?
又想着便宜徒弟都让他堕落了,对天叹了口气。
算了,他贪钱皇帝也不会管,赚点也好哇,省得每次都看小徒儿的脸色。
想到小徒儿又皱了眉,只怕接下来小徒儿麻烦不断啊,她得要为小徒儿做点什么。
全然不知道师父正在为自己担忧的百福儿,一回到卫家就和她三叔和大嫂坐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打算,很快就确认好计划,先用钱将古文朝扶上去,然后再通过他将百家新出的红糖送到皇帝的跟前。m.cascoo.net
百常青问了,“他要不愿意怎么办?”
张仙玉十分笃定的开口,“他一定愿意,他今日和我们说话如此热络,一来是我们和古先生的关系,二来只怕也是惦记着我们手里的银子。”
百常青还不知道张仙玉已经答应要给古家五千两银子的事,百福儿给他讲解了一下,略微一想百常青就明白了,“怪说不得如此热情,说起来我们就是各取所需,他是没有理由不答应。”
张仙玉笑了笑,“能想法子筹钱疏通打点的人,是个有上进心的。”
百常青又问了,“要是有钱也扶不上他怎么办?”
他很担心这一点,他们虽然对朝堂不了解但也能猜想,只怕是复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