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来打我啊!”蹒跚着想要爬起来的熊不二眼神中的战意好像永远不会耗尽一样。他的双臂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让腰部用力,一个打挺,从地上站起来。这一下又牵动了内脏的伤势,他一口浊痰吐出,秽物中的血丝更浓了。
已然齐齐地迈出了冲锋第一步的两头怪物,前蹄却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两只覆着伞状头甲的面孔朝熊不二的方向扭头看来。它们看到了一个强壮而斑驳残破的躯体,少年的双臂还软软地垂在身侧,覆盖全身的甲胄也因为刚刚的几十次冲击而显出细密的裂纹。大个子粗重地喘息着,支撑身体的双腿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来一样。
“呜呜——”一只怪物高吼了一声,却骤然放弃了自己急切地想要打倒的同类,蹒跚着朝熊不二奔来。另一只见状也调转了身体,跟在前一只的身后,低着头,步伐稳定而缓慢地走过去。
“还有几秒了,这怪物想要干什么?”这个行为看台上的众人却是无法理解,不过两只陆行龙每拖延一秒钟,熊不二的胜机便大一分,因此少年们也不急,巴不得对方走得更慢一些。
然而十几米的路程对于高大的头甲龙来说还是太短了,没过几步,领头的便来到了熊不二的身边。
四目相对,伤痕累累的少年眼光却狠厉而执着地望着对方,从怪物低智的眼睛中看不见感情,但那一刻熊不二却仿佛看懂了怪物的意思。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咚!”随着一声甲壳与躯体的撞击声,熊不二高大的身体被狠狠地撞飞了出去,少年的身体在离地面两三米高的地方向后急速地退去,不多时便飞到了看台的边缘。
“当!”大熊的身体撞击在金属的围栏上,从栏杆上滑落下来,姿势怪异地躺在了擂台的地面上。
“呜呜——”
“呜呜——”
见少年被给予了最后一击,两只头甲龙不分先后地嚎叫了起来,这个在他们狂暴的攻击下撑足了九十秒的硬汉猎人,即便是心智低下的陆行龙也本能地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它们的尊敬。
“叮叮!”表示时间已到的铃声在擂台上响起,这是这个赛场上第一次有人通过挑战,却没人预料到是这种惨烈的胜利。
“熊不二!”
“大熊!”
“大个子!”
四个观战的少年不等擂台开门便陡然冲上前去,早有工作人员将两个几乎没有受伤的头甲龙一左一右地拉回到各自的笼子里。小洋的速度最快,率先跑到了大个子的身边,站在奄奄一息的熊不二面前却不知如何是好。
大熊已经昏迷过去了,嘴角还在汩汩地喷着血,看来最后的一击让他伤得很重,再加上铠甲本就已经破烂不堪了,能够维持一口气不散已经非常幸运了。
“大熊!”贾晓和封尘一前一后地将少年翻过身来,变成平躺的姿势,这才发现伤者的肚子被怪物的角捅破了一大两小三个圆洞。假小子晃着他的脑袋,试图将其唤醒,大个子的脑袋在少年的怀中却怎么摇晃也没有反应。
“让我来。”小洋推开贾晓,单手成拳,朝着熊不二的额头上猛击了一记。
“痛痛痛……”见习猎人眉头狰狞着醒过神来。方才他只是被金属栏杆撞到了后脑,撞晕了过去,乍一醒来,脱臼的双臂和开了洞的肚皮疼痛便向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少年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队友:“我赢了吗?”
“赢了,赢了。”聂小洋的拳头还悬在少年的头顶上,只得慌乱地快速藏到身后去。
熊不二这才放心下来,精神也变得更加萎靡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小子,若是你不能超过我的挑战记录的话,那训练营第一的名头,我可就拿走了。”
“哼,你等着,这种无聊的挑战,我分分钟就做成它。”聂小洋别过头去,“养你的伤去吧,等你再醒过来,就该是你叫我老大的时候了。”
熊不二并没有听见队友的话——说完自己的最后一句,他又闭上了眼睛,疲惫地睡过去了。
两只穿着白衣的艾露姗姗来迟,将大个子抬上了板车,推拉着走远了。
“为了一场比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封尘小声说道。
“这或许是最适合大熊的战斗方式也说不定。”贾晓带着众人在观众们的注视下走下擂台。
这场战斗的过程是无法复制的,熊不二过人的战斗意识让他能够准确地观察出头甲龙每一次的冲锋中心,而他经过锤炼的用盾技巧则让他得以挡住怪物暴烈的攻击,也只有像他一样逆天的身体素质,才能在连续九十秒如同打桩一般的强大冲撞下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而最后的几秒钟,不管是因为智力低下的头甲龙们想要以完成战斗的方式表达对大熊的尊敬,还是因为屡次被少年阻挡,愤怒地补上了最后一击,总之两头怪物在失去了熊不二限制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战在一处,而是攻向了已然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熊不二。这十秒钟的奇异行为才是少年能够赢得比赛的直接原因。
“这家伙战斗,从来只管输赢,代价什么的才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呢。”聂小洋望着远去的救援板车,“不过……他很强。”
“有这样的队友,我们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啊。”申屠妙玲嫣然一笑,“下一个就是我了,来看看我这些日子的训练让我成长了多少吧。”
…………
不知是竞技场压低了后几日比赛的票价,还是金羽城的民众对猎人竞赛的热情不减反增,这日来场中观赏猎人竞技的群众比之开赛日也不遑多让。主会场外熙熙攘攘,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上一个委托耗费了比预计更长的时间,这让战斗归来的猎人大叔没有赶上开赛日的竞技,文书和委托的交付工作又浪费了他大半天的时间。等到这个大叔忙完了手头的一切事物,终于来到竞技场的时候,已经是一天过半了。
“嘿,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大家都在往场外走?”大叔拉住了一个路人问道,他拿着从黄牛身上买的票,却是哭笑不得地迎上了与他逆向而行的人群。
“你还不知道?”路人一脸诧异地望着他,“我们当然是去看比赛啊。”
大叔朝着人潮水涌动的方向看去,那个路线正对着一片竞技场临时搭起来的为见习猎人准备的擂台,大部分都是给那些准备在比赛中碰运气的年轻人设立的。这样的比赛大多没有什么观赏价值,但不知为什么,攒动的人流却如同将要去看精英猎人比赛一般,激动而狂热。
“不就是一帮只会哭鼻子的小娃们的挑战吗,有什么好看的。”猎人大叔摸不着头脑。
“不要小瞧那些场地上的见习猎人。”路人语气夸张地说,“你知道,战报上说,在那片擂台上有一个小队,已经连续有三个见习猎人用极短的时间便通过挑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