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准备好了一切,但是没有能够如愿举行婚礼。
江极北参与了一场手术。
整个手术过程和恢复期间,病人的状态都非常的好。江极北也觉得一切都很顺利就脱了白大褂请假回家了。
距我们的婚礼还有三天。
江极北被一个紧急电话叫回医院,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患者在出院后突发肺动脉栓塞,被送医后没有救回来。病人的家属闹到医院来,所有参与了那场手术的医生都被叫了过去。
我应该拦着江极北不让他去的。
医闹事件再次上演,这一次对方蓄意而来,目的就是要钱。
主治医生是个直肠子,当场拍着桌子说:“你们想要的钱,我一分也不会给!”
患者家属当场掀桌子,一群人在会议室里闹起来。江极北又像上次一样挡在别人前面。
这一次冲向他的不是一张易碎的椅子,而是一把尖刀。
医生总是对血液的味道敏感而警惕。
他的同事第一瞬间报了警,江极北很快失去了直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江极北正躺在手术室里。
我看着“手术中”三个大字,冷汗悄声无息地往外冒。夜晚医院的走廊安静的可怕,消毒水的味道不断的侵蚀着我的理智,我篡紧了手,直到无名指上的戒指铬疼了皮肤。
江极北的爸妈最快也只能明天晚上到上海,我的父母此刻大概正在呼朋唤友准备明天一早赶来上海的动车吧。
而我,甚至都不敢通知他们,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然后有人在我面前来回了几次。他们和我一样面色凝重。最后有人拿着一张同意书让我来签字。
上面写着江极北拟进行摘除左侧肾脏的手术,需要监护人或者家人签字。
“你是江医生的未婚妻是吧?你们结婚证领了吗?”
江极北把我们的婚纱照发在了朋友圈,所以医院有很多人都认识我。
但是,我们没有来得及去领证。
原本打算的是等双方父母都到齐,想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去登记,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没有。”我的声音在颤抖,但是我必须保持冷静。
“没有?”对方也有点吃惊。
我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跟对方说:“联系医务部到现场核查吧,拜托了。”
因为是自己医院的医生,总务部的人当场联系了警察后,在那张纸上签了字。
患者江极北因抢救生命需要,必须进行紧急手术,现无法联系患者家属,已经向公安机关备案,并由医院领导授权,签字进行此项手术。
手术室的大门再次关上,我贴着医院冰冷的墙壁滑下来,喉咙一阵一阵地发紧。
江极北科室的同事忙完了纷纷赶过来,认识的护士姐姐蹲下来抱抱我,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医院最厉害的医生都在里面。”
托他们的福,江极北的手术顺利结束了。
人被推出了的一瞬间,我终于绷不住大哭了起来。江极北,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我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万幸的是,江极北第二天清早就醒了过来。
困了一夜的我握着江极北的手睡了过去,脸上鼻涕泪水一把抓的,可怜的没有人样。
江极北摸摸我的头发,轻轻地叫我:“绾绾,郑绾绾。”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我一下子弹起来,想看看江极北的状态。但是因为哭得太久,上下睫毛都黏在一起打了结,视线都模糊不清。
这种情况下,江极北竟然还满眼笑意地看着我!
“你醒了!怎么样,会不会很疼?”我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只好重新握住他的手。
“好痛哦。”他沙哑着声音说。
“当然痛了!你不要动!”我一边安抚江极北,一边在脑海里想怎么安慰江极北。
“谁给我做的手术啊,都是同事下手不会轻点。肾脏摘除同意书是你签的吗?”
他问我。
我张了张嘴,但是说不出来话。
“没事儿,我一个医生,对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数吗?不要担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眼看我就要在他面前哭出声来,他立刻就开始安慰我。
“怎么办,爸爸妈妈们今天就要来了,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大家都欢欢喜喜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现在可好了,下了飞机要直接来医院了!做手术的时候,医生让我签字,我想签,可是我们又没有领证。我就特别难过,为什么我连个签字的权利都没有啊!呜呜……啊……我真的太难过了……”
我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前来查房的医生都被我吓的一动不动。
江极北跟我使了好久的眼色,我才发现身后站着一群医生护士。
我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强行堵住自己倾泻而出的情绪,然后挪了挪地方,给医生让了位置。
“感觉怎么样?状态还好吧?”
“那还是不太好,毕竟少了一坨肉。”
“唉……怎么办啊,你这婚礼得推迟了。”
“没事,推迟就好了。可惜我付出去的那么多定金了。”江极北无奈的说。
“恢复得差不多了,先跟人家小姑娘去民政局把证办了,昨天想签字又不能签字,明明难过的不行,还强忍着眼泪说让医务部过来现场核查。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夸她冷静。”
医生把昨天我的窘状一五一十地跟江极北说了一遍。
江极北扭了扭头,隔着人群看了我一眼。
我刚巧接到爸爸的电话,就按了接听键走出了病房。说实话,我还是不敢看江极北那张被疼痛折腾地惨白的脸。
爸妈听了江极北的受伤的消息,担心的不得了。跟要来的亲戚朋友解释了好久后,解散了来参加婚礼的队伍,二老才重新踏上了改签后的动车。
江极北的爸妈昨晚收到了我的联系,此刻应该正在飞行中。
本来应该应该在婚礼现场喜结连理的两家人,现在要在病房里相见了。
我越想越生气,重新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