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化为一股股的灵力蔓延在陈道的四肢百骸之中,他近来身上的伤越来越差了些,那些深不忍望的鞭痕一道道的布满全身。连同这之前的身上的旧伤,在陈道身上宛如织起了一张巨大的网一样。随着灵力弥散开来,灵力一点点的又从他经脉破碎的地方慢慢渗延出去,这些丹药名为破障丹,是修仙者最常用的治疗伤口感染发炎的丹药。只是如今这丹药没有半分药力传到陈道的伤口上去,全部都是在经脉中很快直接流失在外面的血肉中。
本来应该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幕的,那样的话陈道身上感染伤寒的症状在这样的一晚上必定是更加严重。但是,或许是之前丹药是少司喂的缘故,正准备去休息的少司又看了一眼窝在一旁还在不住发抖的陈道,走了过去。她探着身子看了看陈道,发现陈道面色青灰色,整个人还是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毕竟按理说吃了破障丹,怎么讲也应该好一些了,怎么会还在不住发抖?她立刻蹲下身来,扒开陈道身上猩红色的布条,里面的伤口还是脓水直流,相较于之前没有半点的改善。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她赶紧翻动陈道身上其他的地方,果然不止那一处,其他的伤口也都是溃烂流脓不止,甚至一直压在身下那一侧的许多伤口都开始有些发臭的气味。
她赶忙站起身,急匆匆地来到鲁元的身前。此时的鲁元在打坐在篝火前,闭目养神,他也是感受到了少司来到他的身前。但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眼珠稍稍动了一下,等待少司的下文。
“你快去看看吧,你那个……人傀,他快不行了。”少女也是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平时见她同鲁元都没敢用这般语气说话。
鲁元睁开眼睛,那双深邃得宛如看穿人心的眼睛里反射出篝火的亮光,“你不是喂给他过破障丹了吗?怎么会不行?”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角,倒是淡定的很。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他吃下破障丹,身上的伤口就应该开始渐渐收缩结痂才对。但是我刚刚去看了看,他没有半分好转,甚至相较之前还更严重了许多。”少司的目光此时看起来居然沉稳了许多,这个一向躲在齐衡背后的少女,这一刻居然也显得有一种不同往常的变化。
“你若是再不救他,我看你赶不到你的目的地他就会死了,那你这个人傀还有什么价值?”少司的语气渐冷,索性直接一击命中要害。
鲁元盯着少司的脸看着,面色也沉了下来,最后嘴角露出一抹看不透的笑容。他抚开衣摆站起来身来,脸上的笑更是明显,他凑近了上去。眼睫毛似乎都要贴上少司那吹弹可破的面颊,低声说道:“不愧是落云的少司,果真名不虚传……”
他没给少女反应的机会便立刻退开步子,直接向陈道走去。
见他走进陈道,蹲伏在陈道的身边。少司脸上的冷色也是慢慢消散去,待到那冰冷之气完全消失的时候,少女原来还直挺的身子瞬间萎了不少,气势也一瞬间消失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仿佛刚刚一切都是梦一样,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以后,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来到了鲁元的身边,割了一个身位也俯下身来。
“有趣,倒是有趣的很。”鲁元右手食指按在陈道身上的几处穴位上,感受了片刻之后这般说道。此时刚刚准备休息的齐衡也是发觉了两个人的异常,走了过来,“鲁师兄觉得何处有趣?”
“我刚刚又给他服用了一枚破障丹,可是破障丹的药力在经脉中甚至一个小周天都没转完的情况下就直接消失不见了,实在是有趣的很。”鲁元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一刻他才猛然发现原来眼前这个人还这般有趣起来。
齐衡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莫不成他的修为远高于我等不成?”
鲁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嗤笑着说道:“就算他是如同舛尤师兄那样的结丹修为,吸收药力和灵力都应该是通过不断地周天循环将药力送到全身,灵力汇入丹田。又怎么可能不通过循环就吸收了灵力,况且从此人伤势来看,这些药力根本没有被伤口吸收。”
齐衡一听也是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错误,鲁元所说确实是对的,不通过周天循环又怎么能将丹药吸收呢?
“会不会是他已经经脉断裂了,所以根本无法进行周天循环?”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地落少司突然说到。
鲁元看了她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也有可能,不过我还是想……”他没有说完,便直接转口,“先给他上一些金疮药还有续脉丹吧,明天早上我再看看。”说完便不再管齐家两人,又回到自己的篝火前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只是此刻没有人能知道鲁元的心脏正在多么剧烈的跳动着。
翌日,当那天空渐渐又变得宛如一块毛玻璃时。鲁元三人都已经将准备动身启程了,鲁元来到陈道的身边,又翻开看了看他的伤口。果然外用金疮药之后,伤口大多已经开始结痂了。至于经脉是否已经都续好,只见鲁元又拿出了一枚破障丹塞到陈道的口中。很快破障丹便化成一股灵力散到陈道的经脉之中。
但是昨晚一夜续脉丹浓厚的药力已经将他的经脉的破损修复了七七八八。
毕竟这续脉丹不同于往常的丹药,一般的丹药都是用灵力将药力送到全身的何处,那样的丹药对于陈道来说灵力便会直接在破损的经脉出直接外溢到血肉中。而这续脉丹更多的则完全是药力,这样,当少量灵力混杂着灵力散出经脉的时候,药力反而更容易将破损的经脉修复好。而陈道如今便是这个情况,在一夜续脉丹的药力下,陈道体内破损的经脉都已经修复了许多。
而这经脉的修复对于鲁元来说最明显的变化,便是破障丹化出的灵力开始能正常的在陈道的经脉中进行周天循环了。这一发现使得鲁元恨不得一拍双手,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他眼中甚至都开始冒起光来,嘴里低声嘟囔到。他站起身来,对身后的齐姓兄妹说道:“快,把金疮药给他用上,先给他把外伤治好。从今天起,这个人傀得给我好好照顾。”他此时实在是兴奋得有些找不着北,说话的语气甚至都开始有命令的语气在里面起来。
齐衡眉头大皱:“鲁元兄,这金疮药相比于破障丹可是珍贵的多,如今我们进入这恶灵才不到五天的时间,后面有什么危险还都不知道。又何必把金疮药用在此人的身上?”
鲁元本来正在兴头上,听得这样的话,顿时面色一沉,直接身形一晃不知道怎么的就揪住了齐衡的衣领。“怎么,我说话还需要你来质疑吗?”他眼中的杀气此刻已经十分明显,他又瞥了一眼准备上前来的落少司,“你应该知道,我之前不和你撕破脸还得多亏你这个妹妹,没有她,你在我眼中分文不值!别给脸不要脸,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反对我的决议,我们能不能走出这恶灵我不知道,但是你,就准备永远就在这里吧。”鲁元此刻就像一下变了一个人一般,所说之前也是对他们不咸不淡,但是如今这样的杀气横然的样子确实从来没有过。
毕竟,欲望,才是一个人最大的兴奋剂。
落少司的步子也是停了下来,她看着鲁元揪着自己哥哥的衣领,面色渐渐又开始冷了一来。正好此时鲁元的眼神看了过来,“落少司,这里可是恶灵,我劝你好自为之。我们之间合则两利,分?你大可试试看。”
说完这一切,他在地上扔下一瓶金疮药,转身便不再管他们,“给他敷上。”
此刻落少司脸上的冷色也是渐渐消散,看着自己的哥哥齐衡,两人面面相觑。
此时的二人哪里知道鲁元此刻的心里就像决堤的大坝一般,那一股股热血直涌上心头。“真是天助我也,原本还想借那落少司进入那最后的绝密之处,没想到碰到这个小子。只要有他在,我又何愁进不去那里!”他眼中凌厉之色从那睫毛之间一道道射出来,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暗暗地用力。
他又想到了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跪在大雨中,四周全是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不仅没有越变越淡,反而越来越扩散的越来越大。他只觉得整个宅院里全都是鲜血,他很怕,被吓得不停地在哭,他看着不远处正是自己父亲的头颅,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脸庞上刚刚还在教他要学会仁义礼智信。还有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还在不停挣扎的母亲,也是身中数剑,鲜血还在那一个个血窟窿中汩汩向外涌出。
“爹,娘,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