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患者动手术？”急诊科医生重复了一遍，问，“你是医生啊？什么科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顾清也诧异地看了许檀一眼。
原以为他是隔壁公司的老板，没想到他竟然是医生！
那他公司业务是？
顾清才发现她对许檀一点都不了解。他们之间虽有救命之恩，但从本质来讲，是两个陌生人。
唔……难评。
“牙科医生，我开诊所的，不在贵医院上班。最近天气不好，休业中。”许檀说。
顾清看了他一眼，没开口。
牙科诊所？
她怎么不信呢，谁家牙科诊所开在办公大楼里？编瞎话也不知道编得靠谱点。
急诊医生却信了：“肌肉有断裂，筋断了一半，骨头没事。缝合好了不会有影响。”
“你要不要来我们医院？最近缺人缺得厉害，天气一热，好多人中暑生病。就算牙科最近不忙，你也可以到我们科室来值岗。”
许檀谢绝了。
等包扎好，从医院出来，天都快亮了。
顾清感到有些疲惫，脑子木木的，她按了按眉心，说：“走吧，先送你回去。”
“我请你吃早餐吧？”许檀说。
“不用了，太阳马上要升起了，到时候回去就太热了。”
顾清启动了车子，朝着许檀提供的地址驶去。
出门在外太久，听了太多消极的心声，她情绪有点受影响不说，今天还强迫一个人自杀，累的很。
生死乃大事。
言灵术会有影响，但效果不大，李四的举动，更多是她用精神强行驱使的。李四的求生欲有多强，她消耗的精神异能就有多强。
她几乎是压上了全部的异能。
顾清停在许檀小区门口，努力撑了撑眼皮，不自觉打了个呵欠：“行了，我就送到这儿了。”
她现在，算疲劳驾驶了吧？
“那个，能不能搭把手，我这样没法又搬米，又拎菜。”
许檀抬了抬裹着厚厚绷带，吊在脖子上的右小臂。
“……我真是，欠你的。”顾清无奈找了个停车位，帮他将米搬进了小区。
许檀家是个老小区，看起来得有30年了。楼与楼之间非常逼仄，停满了电动车、自行车，还有别人家晾晒的干菜与衣物。
顾清跟着他走进单元门，看着面前的楼梯发怔。
“老小区没有电梯，我们换一下吧，你拎菜，我扛米。”许檀将菜放下，单手来接她手里的米袋。
顾清看着他吊在脖子上的小臂，没有动。
“你家几楼？”
“三楼。”
“走吧，20斤米而已，我能行。”顾清认命爬楼。
“这……”许檀皱了皱眉，仿佛这样有违他的判断。
“总不能让你一个伤患搬米啊。快走吧，我困得不行，想早点回去睡觉。”
“好吧，”许檀在前面引路，“你搬不动时就停下来，我们可以轮流来。”
顾清抱着米袋跟着他，一口气直达三楼，她将米袋放在地上，手撑着膝盖喘气：“终于到了。”
“进门休息一下再走吧。”许檀说。
顾清摇了摇头，刚想说不用，就头晕得不行，身子也随之晃了晃。
“你怎么了？”许檀赶紧放下菜来扶她。
顾清眼前一黑。
什么都不知道了。
***
顾清，是被热醒的。
一睁眼，顾喵趴在她胸口睡得正香。
“怪不得梦里被山压得喘不上气，原来是你。”她动了动，顾喵就醒了。
【顾清，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是精神耗尽才晕倒的，睡一觉起来就好了，“这是哪儿？”
她睡在一个陌生房间。
墙纸斑驳泛黄，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一张书桌并一个衣柜，家具边角，漆面已经剥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回想自己晕倒前的事。
“这是许檀家，他家这么简陋？”
【是那个男人家，你晕倒后，他把我从车里接过来了。】
“这样啊，算他有心。”
【他还给我小鱼干吃。】
“他家有养猫吗？怎么会有小鱼干？”
【这里没有别的猫。】
“……算了。”
顾清起身，看了看窗外。
时值下午，外面日头正毒辣，连蝉鸣没一声。路旁老槐树叶片耷拉着，看着绿，叶片早已晒脆了。风一吹，呼啦啦直往下掉。
45度以上的气温，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70度以上的高温，至今已有一周。
高温导致地表水大量蒸发，现在自来水厂的贮水量已经告急。人快连生活用水都无法保证，更别提给行道树浇水了。
不止城市里的树变成这样，野外的树也是。整个地球上的物种，都在极热地狱里煎熬。
许檀家也是。
他家窗外，苍蝇蚊子的干尸，密密麻麻躺在窗沿上。
顾清距离窗户有一尺远，都能感受到热浪。许檀家的空调已经老旧，听着声音是在运行，却没多少凉风。
“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候，等夜里凉快点吧。”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拧开水龙头，却没水。
停水了。巡视整个卫生间，只有地上的水桶里有半桶水。
“……日子开始艰难了。”
顾清没有犹豫，闪身进了空间。
黄金屋里非常凉爽，顾清感觉毛孔都舒适得呻吟了一声。
她索性冲了个澡，吃了一份存在仓库的外卖冷面，甚至把身上的衣服洗了晾干，重新穿上才出来。
外面安静依旧。
顾清在客厅干坐了一会儿，索性从黄金屋拿了一本书出来看。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
顾清看向大门，听声音，是从对门传来的。
现在是末世后第七天，丧尸还没出现，叫这么惨，是发生了什么？
“赵子路，你有种再打我一下试试！”一个女人尖声怒骂。
紧接着有重物倒地，听不清楚的咒骂，伴随着女人的哭泣传来，令人揪心。
“你在干嘛？”模糊的男音在身后响起。
顾清收回贴在大门上的耳朵，回头看见许檀站在房门口，一身深蓝丝质睡衣，头发凌乱，一双丹凤眼还没完全睁开。
“你邻居似乎在家暴。”
许檀哦了一声，进卫生间去了。
顾清皱了皱眉。
这么冷淡？他之前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以为他是个热心人来着。
紧接着，她听到慢慢悠悠一句心声：
【常事了，三天大闹两天小闹，我都习惯了。】
顾清：“……”
这些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许檀是没长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