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茶水间那档子事,李兴或许会因为封远毅的单独召唤而受宠若惊,甚至在心中幻想是自己的才能终于被看见,从此就要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但是!
前脚刚故意在封迟洲面前讲了挑拨离间的话,封远毅后脚就要见他,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要知道他之前都只敢在同事们面前阴阳怪气暗戳戳地讽刺一下下,根本就没有当着正主的面说七说八过。
李兴慌张得不行。
都怪奖金迷人眼!
同时,李兴不由得在心里偷偷地将封迟洲骂个狗血淋头,真是的,快三十的人了,还像小学生一样爱打小报告,幼不幼稚啊?
可恶!
李兴的上司眼睁睁地看着他脸色青白红紫像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地轮番变化,沉声呵斥道:“在这里愣着做什么?想让封总干等你一个人吗?”
上司心中暗自冷笑,这家伙平时干活不积极,整天绞尽脑汁摸鱼,想方设法推掉工作,还做出一副满腹才华无人赏识的模样。
懒惰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其实李兴刚毕业进封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朝气蓬勃,手脚勤快,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得越来越像老油条。殊不知不能为公司带来价值的没有一点本事的老油条迟早会被抛弃。
算了,等着被炒鱿鱼吧。
啧,也不晓得李兴这家伙哪里惹到封总了,老板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他完蛋了,呵。
上司嘴角那一抹瘆人的笑意让李兴的小心肝禁不住颤抖,试探着询问:“部,部长,封,封总找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我怎么知道?你还不快去!”上司板着老脸,他看不惯李兴很久了,才不会透露消息让其有所准备。
最好把这拖部门后腿的懒家伙直接开了。
“我,我这就去。”眼瞧着没能在上司这边问出有用的消息,李兴只好哭丧着脸起身,步伐异常沉重地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出发。
说实在的,李兴明白封昊宇在封氏没啥地位,也就只能搞点小钱花花而已,他甚至都不敢对外宣称自己是封昊宇手底下的人。因此,面对上司,李兴怂得要死半点都不敢放肆,更不用说在封远毅面前了。
假如失去封氏职员这一饭碗,封昊宇会再花重金聘请他悄悄当搅屎棍才怪。
天呐!他就要失去所有经济来源了吗?
李兴越想越难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通往总裁办公室的电梯似乎运行得格外缓慢,李兴煎熬得不行,差点跪趴在地上哭死过去。终于,残存的理智艰难地帮他分析了一下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万一真是封迟洲跑去打小报告,好像也不至于会被开除。
是啊,他不就是说几句闲话吗?言论自由不懂吗?
他又不是“故意”说给封迟洲听的,就因为他悄咪咪地说了那么两句,就要把他这个老员工开除?呵!说出去大家都会批评封氏霸道不讲人情的。
这外面说封迟洲是非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再说了,他讲的那些不都是事实吗?封远毅再厉害难道能封掉所有人的嘴巴吗?
这般想着,李兴莫名就没那么害怕了。
也许封远毅找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茶水间的事,人家可是高高在上分分钟几个亿的总裁,才没那么闲,连一个员工工作之余的唠嗑内容也要管。
说不定要对他委以重任呢。
如果能抱上封总这条大腿,谁还会……诶,封昊宇这人蛮大方的,能接的活还是得接。
或许能当双面间谍。
这一番自我洗脑下来,等到了总裁办公室时,李兴脸上的害怕、恐惧等情绪已渐渐散去,在开门的一刹那麻溜地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封总,您找我?”
面对外人时,封远毅一向冷着一张老脸,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李兴曾见过封远毅好几次,没有一次能说上话,但知道封远毅不管高兴还是生气都是这副样子。
真是,没事总板着脸,像面瘫一样。
谁让人家有钱呢?得赶紧巴结巴结。
畅想着将来被封远毅和封昊宇同时重用的场景,李兴太过于兴奋以至于忽视掉了封远毅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杀气,像狗腿子一样堆着灿烂的笑容搓着双手走到办公桌前。
“封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小的一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半点怨言。”
害,口嗨谁不会呢?
只要领导爱听就行。
谁听了下属的马屁能够做到毫无波澜呢?古代不就有不少帝王亲小人远贤臣吗?那是因为小人会说话,愿意费心思哄着捧着讨君主开心,而贤臣脑筋太直了。
怎料李兴的话并没有得到封远毅的笑。
思索了一下下,李兴准备再次开口表表忠心,话溜到了嘴边就被“砰”的一声巨响给活生生吓了回去,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没被噎死。
“李兴,你好大的胆子!”封远毅抬手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还说什么奉承话?李兴连头都不敢抬了,双腿一软险些没骨气地跪在地上求饶。哦!天呐!尽管心里知道这不是古代封建社会,眼前坐着的也不是什么皇帝王爷大官,可就是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
封总发起怒来真的好恐怖啊。
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五马分尸。
“封,封总,小,小的不,不知道哪里……”明白估计就是茶水间的事被封总知道了,李兴仍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装傻充愣。
封远毅冷哼一声。
咬了咬牙,差点魂飞魄散的李兴为了保住饭碗不得不顶着封远毅的死亡凝视装出一副被误解、被迫害的忠心老臣模样。
他慷慨激愤:“自从进入封氏以后,小的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偷懒懈怠,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封总明示,小的今后一定改正。”
“是吗?”封远毅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李兴瞧,在这家伙即将禁不住颤抖“扑通”一声跪下时,才慢慢悠悠开口问道,“你说我只是拿迟洲当作工具人?”
天呐!封迟洲果然告状了!
“我,我……”李兴浑身冷汗“哗哗”直冒,不多时便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
死到临头,刚刚说的那些“言论自由”之类的屁话根本就不能提供一丝一毫的勇气,想到封远毅向来凌厉无情的手段,李兴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万万没想到封远毅的心眼竟然这么小。
连在背后说两句都不行。
是谁说的封远毅根本不在乎封迟洲的?是谁说的他们失散多年没有感情的?李兴后悔得肠子都要断了,早知道就不该暴露自己的。
秘密送一封信给封迟洲不好吗?
反正只要他看到那些话语就行。
悔啊!恨呐!
李兴不敢再试图辩解,“咣当”一声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冒着被当场掐死、踹飞的风险,痛哭流涕地膝行着到封远毅身边,差点没给他磕几个响头。
“封总!对不起,封总,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该私底下议论您和小封总的是非,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啊!封总!”李兴嚎啕大哭。
他真的怕了。
生怕被开除。
不能被开除啊!开除了以后还怎么攒钱娶媳妇在大城市安家啊!弟弟妹妹都还没大学毕业,家里的两个老人一身的病,他们需要钱哇!
像封氏待遇这么好的公司不好找了,尤其他摸鱼这么多年啥本事都没增加,离开封氏能做什么?
外面平均工资一个月也才三四千、四五千,还没有双休,搞不好连公积金都不给交。
当然,重要的是离开封氏他将失去封昊宇的资助。
不行!绝对不行!
“封总!小的不是有意的啊!”李兴哭得狠了下意识就要伸手抱住封远毅的腿,最终被那冰冰凉冷飕飕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愣了一秒钟,他继续哭求:“封总,小的就是开玩笑地偷偷说两句,没有什么坏心思啊!封总!”
“封总!小的再也不敢了啊!”
封远毅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涕泪交加跪求原谅的怂货,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和一言难尽。啧,封兆晖父子居然会收买这种货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种小人能顶什么用?
既然知道李兴是封兆晖父子的眼线,那这人必然是留不得了。封远毅没有将他痛殴一顿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必要下令全行业封杀。
凭这家伙的能力,最多就是去小公司混混日子了。
“你走吧。”封远毅好心放过这家伙,仅仅只是炒了他的鱿鱼,“就像你自己说的,何必留下来受这个窝囊气?我们封氏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封总!不要啊!封总!”李兴如遭雷击,激动地叫喊起来,“封总!小的罪不至此啊!封总!”
封远毅无动于衷,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
啧,这家伙是非要自寻死路?
啪——啪——啪——
李兴也是个狠人儿,抬手就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扇得嘴角都出血了还不停手:“小的嘴贱,说了不该说的话,小的这就向封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