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独孤氏遁入空门后,天子连续罢朝三天,臣民议论纷纷。
有说是因为皇后独孤氏出了家归了佛门,皇上一时动了火,这才罢朝三日。
又有说皇上这几个月来早已是病入膏肓,之前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那是皇后独孤氏在帮着理事,这下皇后出了家,皇上亦倒了下去。
但无论上京城中消息是如何传的,天子无缘无故罢朝,而且一下子连续罢朝三天,这都是大事。
到了第三天这日,不少大臣已经等在殿外,要求见慕团隆。
奈何天子不见面,便是群臣跪了一地也没作用。
另一处九皇叔带着虞黛青,还有宁温简刚从慈安宫出来。
慈安宫是太后佳氏的居所,自从独孤氏上了寒山寺归入佛门,这宫里除了太后佳氏在打理,便是云贵妃陆凝雪了。
“太后说了,皇上那症状到底是见不得人的,王爷你就看着办吧。”搭着丫鬟的小手,云贵妃一身红色宫装在晨起的阳光下,十分的绚烂夺目。
同为女人,虞黛青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云贵妃的身上瞟。
这云贵妃不愧是能够得到老王八的独宠好几年,那身段,那姿容,一颦一笑皆是引人注目。
许是察觉到了虞黛青的目光,云贵妃媚眼一抬,朝着对方勾唇一笑,“王妃,莫不是本宫脸上有什么东西?”
虞黛青抬手一摆,摇头道:“这倒没有,就是青儿觉得贵妃娘娘好看得紧,连青儿都忍不住想要多看贵妃一眼。”
好看的小姐姐谁不爱呀?
云贵妃捂着唇角笑了声,“颜王妃这话听着让老...让本宫实在开心。”
她扭着腰肢,朝虞黛青一眨眼后,说道:“本宫乏了,就不陪你们去见皇上了,高公公你带着他们过去寻皇上吧。”
高年在前边,微微一俯首,道了声是。
虞黛青抬眼见云贵妃离去的身影,碰了碰颜九漓的手臂,“王爷,我怎么觉得今日的贵妃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颜九漓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哪里不同了?不都是一样。”
虞黛青皱了下眉,思考了一会,说道:“往日的这位云贵妃看着是有些距离感的,今日倒是不同,连着那笑意都真了不少。”
她说着,看了身侧的宁温简一眼,眉眼弯弯,“宁公子,你觉得呢?”
宁温简摸了摸鼻子,“这个嘛,兴许是大功即成。”
“嗯?”什么大功即成?
颜九漓瞥了宁温简一眼,后者眼眸一眯,笑道:“没什么。”
一路无话,在高公公的带领下一行三人很快到了西遥宫。
西遥宫是先皇后曾经的居所,这位先皇后便是太子慕亦修生母佟氏。
进了院四周静悄悄的,唯见满地落叶堆积,徒然带来一股荒凉。
高年站在门边,俯身道:“王爷王妃,下人都打发走了,皇上就在里面,不过...”
他朝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不过皇上这些天情绪有些不好,你们进去的话,还需有些心理准备。”
宁温简点了点头,道:“高公公放心,我们知晓的。”
见宁温简如此说,高年这才上前一步,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直面扑鼻。
房间昏暗,屋内物件七零八落。
身后的门被高年关上,唯有的那一丝光线也在门关上的瞬间暗沉下来。
宁温简几步上前点了烛火,烛火一点,突然在前方传来一道暴喝:“谁,谁敢进来?”
三人的目光顺着声音朝前方看去,便见前方床榻上坐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罢朝了三日的慕团隆。
在宁温简擦拭干净的椅子上坐下,颜九漓面无表情,淡淡望着他,“皇上罢朝三日倒是跑来这躲清闲了。”
听到这道声音,坐在床榻上的慕团隆一下子抬起了双眼,定定瞧着颜九漓。
他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停留,浑浊的双眼恢复了一丝清明,“颜九漓,你们来这里干嘛?”
他的脸色泛着青,一头黑发已经白了大半。
他眼眶深陷,气息不稳,一眼看去虞黛青便知面前的人已经活不久了。
浑身已显死态。
“自然是来送皇上一程咯。”虞黛青淡淡应了一声。
坐在床上的男人听到这么一句话,却也不怒,只是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几人。
“朕活不久了。”他说了一句,又道:“可就算朕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吗?”
他哈哈一笑,“颜九漓,你别妄想染指上这个位置!朕已经准备好了,就算朕死了,这个位置也只会留给修儿...修儿才是,才是这个国家的新主人。”
他说下这句话,脸色又白了一分,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样。
他知道,他的瘾又快要上来了。
慕团隆的变化,自然没被三人错过。
“王爷,这人快要支撑不住了,又要犯瘾了。”
犯了瘾就会开始神志不清,而以慕团隆此刻的状态,并不一定挨得过这一波。
颜九漓微一颔首,冷声道:“你的准备好,便是与恒国三皇子勾结到一起,然后让游牧人对付自己的国家?割让城池吗?”
听到这话慕团隆豁然抬眼,他看着他,眼中起了一丝惧意,“你...你..”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颜九漓睨着他,阴恻恻道:“你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便觉得本王会看上这个皇位,这才与恒国三皇子勾结,选择在这个当口起兵,以十座城,换来恒国三皇子对慕亦修的支持。”
男子脸上尽是桀骜之色,昂头道:“可若是本王要坐上这个位置,你以为恒国三皇子又能如何?”
虞黛青瞥了慕团隆一眼,“恒国三皇子野心勃勃,与虎谋皮,难道你就不担心那三皇子反口一咬?”
要不是恒国太子权博君送来了书信,她真的没想到慕团隆竟是打着这般的主意。
慕团隆明显颤抖了起来,他瞪着眼前几人,因为气息不稳,说起话来也磕磕巴巴,“便是与虎谋皮,朕也愿意,好过...好过你..你这个贼,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