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想不到,我的影子里居然一直藏着个人!
这到底什么情况!!!
“难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有注意到吗?”
耀淡定地看着那名身量高挑的女子从我身下的阴影中——等会,我人都站台子上了这影子怎么还停在不带动的,这到底还是我的影子吗!——钻出,随手从一旁摸出本新的书册:“除非特殊情况,[曦光]通常都是四人一起行动的。”
所以其实那天把外壁撞出一个大洞,坠入我箱庭内的其实是四个人吗!
原来黯那时候就在了吗!甚至还直接躲进了我的影子里——她到底什么时候躲进去的!
我不造啊!
我说为什么希卡莉在深雪提及黯的时候一直偷瞄向我,感情原来是在看藏在我影子里的黯啊!你这话都不用传了直接人家现场听是吧!
有些头疼地捏着眉头,我示意两人暂且噤声,梳理思绪的同时平复受惊过度的情绪。
让我想想最近是不是有做什么不能被人注意的糗事……呃,好像还挺多的。
已经想换个世界生存了。
“容我多嘴一句,箱庭主,你不必担心自己的糗事被黯瞧见。”
耀忽然插进话来,打断了我的烦恼:“虽说黯平日里大多数的时间都藏匿于阴影之中,但那不过是表面的假象,实际上这不过是利用了她本身对空间方面的天赋,从阴影中创造出一个可以容纳她自身的空间,窝在里面休息罢了。”
“这么说,她其实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问。
耀移开了目光:“她知道,但她从来不说。”
“……”
这不是完全没什么改变吗!
我看向坐在一旁一脸神游的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先去把希卡莉的事情解决了再来和她们继续掰扯。
不过,以防意外出现,在开门的前我还是先问了一嘴:“就这么直接让希卡莉进来,会不会引发什么问题?而且就算进来了,又该怎么解决她的问题?”
耀缓缓摇头:“不会。
“虽然只是个临时学会的半吊子术式,但毕竟使用的还是虚空漫步的原理。如果把现实视作一张白纸的同一个平面,那么虚空漫步就是在自己的身前和想要去的地方同时挖出一个洞,付出魔力在其中构建的通道,好比是对齐两个洞的同时将白纸对折,于是需要走过的总路程就缩短了。
“而现在,我们取来第二张白纸挖洞放在其中一个上,又将它们对折,虽然看起来是经过了两次,但最终计算的也仅有最后那次结果。”
“换言之,只要我一直维持着构筑通道的魔力,就可以确保希卡莉没事。”
“理论上,是的。”耀点头,又补充说,“不过为了防止其他意外和干扰的发生,建议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至于黯的解决方法,这个你不必担心,只需要对于一会将会发生的事情不要太过惊讶就好。”
我点了点头,又一次开门通向进来的那处小巷——圣树壁垒似乎对于自己的安防十分放心,或许也是因为常年有着圣树守护的缘故,这里并没有中转枢纽那般严苛的术式使用限制——探头示意希卡莉拉着我的手进来。
等会,话说这笨蛋手上刚准备开吃的这跟冰糖葫芦是哪来的?
“嗷,这个啊,”希卡莉说着还不忘抹两把沾满蜜糖的嘴,“是刚才从附近走过的一名大姐给我的,说是看我长得欢喜,刚巧住在附近,就送我一支来吃。”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有没有人和她说过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食物吃?”我扭头看向身后两人,“像她这种生得好看的姑娘要是再不长点必要的心眼,迟早得被人拐走卖了。”
“啊,请不用担心。”耀仍旧是一副慢慢悠悠的淡定口吻,“希卡莉的毒抗很高,寻常的那些迷药的生效速度甚至比不过她的代谢速度。而且,难道箱庭主你不是就喜欢这种没什么特别心眼的女孩子吗?”
神特么毒抗高!这姑娘以前究竟是过的什么苦日子啊!
我的脑子里一下子蹦出2t的各类家庭伦理乃至科幻剧,包括但不限于《尘埃中的女孩》《毒姬》《疯狂研究者的实验品》《大山深处的偏僻村落》……反正这一大堆从导师那薅来的学习资料就没一个好货。
而且希卡莉咋样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总之,再三和小笨蛋强调了不能随便接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予的食物后,接下来就到黯表演的时候了。
然后我看到了被耀随意丢弃在墙边的希卡莉的下半身,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该感慨耀的不靠谱程度,还是该吐槽这画风又崩了的。
说真的,要是有不知情的人从远处瞧见,还真就会以为是有人卡进墙壁中,光余两条腿在外扑腾。
这画面要有多羞耻就有多羞耻,就连一向迟钝的小笨蛋见了都脸红了好吗。
“现在怎么办?”
被拒绝了搭手,我只得旁观着耀将希卡莉的上下半身推至一处,彼此贴合后辅助其站正,又再三校准过位置,这才一边示意对方保持,一边缓步推至一旁。
对于我的询问,耀只是瞥了我一眼,微微抬颚,露出曲线完美的颈项:“现在,我们只需要做到确保三个开孔对准,并在同一时间瞬间抽走那两张纸。”
“空间,切断——”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又是一道陌生但稍显低沉的成熟女声响起。
雪亮的刀光在余光中瞬间炸开。
不,或许用深黯来形容那道突然炸起的刀光更为合适些。
犹如足以将万物尽数吞噬的虚空深黯突然切碎了目之所见的一切事物。光,声音,色彩……就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剥除了原本应有的一切属性,最终只剩下一个无法被选取标注的空虚残骸,悄然落入虚无的怀抱,又无声无息地消逝。
这不过是一种错觉,因为黯的刀太快,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一瞬间切裂了万物固有的属性,将其的赋值更改为虚无。但随后我又在心底起了疑问:这样快的刀既然能够切裂所有的属性,那岂不是说就连时间也可能会受到影响,而在那时,失去了时间与外物作为判断基准的我的意识,又怎能确认这仅是错觉,而不是自身出现了问题呢?
我试着向外扩散感知,但不要说就站在身侧的耀和临近的其他事物了,我甚至连对自身的感知都变得异常模糊且虚幻。就好像我对我的认知不过是一段虚无的构想,一段无意义的思索,难以界定的幻觉。或许我不过是一个从未真实存在过的存在,亦或者某些书中的可有可无的虚假角色?
我感到一阵难以描述的恐慌。
不必质疑,这确实是我当时心底最先冒出的感受。倘若[我]不再是[我],那[我]又会是谁呢?
但好在,这样的疑问也随着迅速恢复的对外感知而逐渐恢复,最终也被我压回了内心深处。
环顾四周,或许是因为四周足够空旷的缘故,远处的粱与柱,亦或是地面之上都没有出现明显的缺失与裂纹。少许较薄的书册被自外界吹来的微风轻轻翻动着,偶尔翻过一页,没有发出任何足以引人侧目的声响。
眼前,重新检查过自己的身体,确认一切回归原状的希卡莉正高兴地挂在黯的颈上随着对方的动作晃荡,黯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但她也只是扯了扯嘴角,随手散去手中散发着黑光的刀刃,仍由其化作黯色的粒子在空中散去。
“看起来很震撼吧?”耀抱着自己的脑袋叹息着,仔细地打理着自己的发丝,“当初刚将她捡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只会随意挥舞着木棍,追着那些想要欺辱她的小鬼们揍的小女孩罢了,谁也没想到她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不禁感到诧异:“[曦光]居然不是专挑有能者加入的吗?我听人说,你们的准入条件十分苛刻。”而且那样的刀技也不像是能在没有指点的情况下独自练成的,即便同样是付出了莫大的心力,有没有适合的导师作为指点终归有着质上的差距。
“怎么会。”虽然她的头颅上仍旧是那副平淡的神情,我却是从耀的声音中听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曦光]啊,从最开始,就不过是一群无家可归者们,聚集起来寻求温暖罢了。我们旅行,我们为人寻找失物,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顺便去寻找一个可以安生的家啊。”
她似乎是不愿多说,将重新整理过仪容的头颅装回,又招呼着偶人女仆收拾了环境,嘱咐过我和兴奋地扑到我身上的希卡莉记得留下来用餐,这才缓步走向自己常驻的小屋。
很快,琳琅满目的餐食便被女仆们送上,夜晚便在希卡莉向黯单方面叽叽喳喳的谈论中飞快地度过了。
次日一早,从熟悉的床铺上缓缓爬起的我,打着哈欠眯着眼更换衣服时,一抬眼就被某个放置在正对面的惊人事物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