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锦喃喃的,这个时候竟仿佛觉得这个声音不是自己的。
剑虽是第一次见到,但这近在眼前的威力配上那个名字,饶是瑶锦也不孤陋寡闻,知道红尘这两个字眼意味着什么。
阿霓两指举过头顶,指着那半空泠泠作响飞速旋转的一把血色红尘剑,眼底的冰冷就像那剑锋透露的死亡气息一样。
她飞袖一掀,剑已在手,只是片刻之间,瑶锦只感到眼前闪过一丝血光。
冰凉的触觉已然抵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呼吸一滞,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顷刻成为剑下之魂。
瑶锦颤抖着目光带着极度的恐惧,不可置信地望着阿霓,无数个为什么无声地抖露着,可却没有人来告诉她。
阿霓,这百余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身上的上古神力,被挖掘出来的鬼族之力,再加上这一把红尘剑……难道。
不可能,那个人,那个人百万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这把红尘剑自出鞘以来还不曾舔血,要不要你成为它第一个嗜血之人。”
瑶锦双目赤红,也诚然她万年来高高在上的瑶锦天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遭遇,有朝一日竟被人指在剑下,生命危在旦夕。
脑袋快速飞转,瑶锦裙摆上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收拢。
“你以为没有我,还会有如今的鬼界吗?”
她忽然扬起脸,一双赤目等着阿霓的眼睛,义正言辞道。
阿霓果然手中一顿。
瑶锦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如今人间大劫,末日之灾,魔界大祭司九曲丧心病狂想已然展开了报复,此般鬼君柒夜还在沉睡,若是没有我,你以为九曲会放过这里吗!”
“果然是九曲。”阿霓喃喃地皱紧了眉头。
瑶锦眼下仔细观察着阿霓的表情,“若不是因为我无时无刻守着他,帮他近百余年内整顿鬼界,重建无间地狱十八殿,鬼族才久不至衰,逃过一劫。”她轻轻一笑,“若非如此,怕是如今不等你回来,鬼界已然是九曲的天下了。”
“九曲,九曲为什么……”
瑶锦当下凝神蓄力,一边还不忘留意阿霓此时的神情状态,她低喃咒语,便等着那一刻。
“如今也不怕告诉你。”瑶锦冷声道,“人间这一劫难,长洲青丘已然遭殃了。”
“你说什么?”事到如今,阿霓再也无法平静,手中一抖。
瑶锦便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方才凝神蓄力在这一刻砰然激发,红尘剑‘叮’的一声被往上一挑。
待阿霓回过神来时,瑶锦的身影已然像一缕轻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耳边恍若还留着她方才最后一句话。
人间这一劫难,长洲青丘已然遭殃了。
************************************************
阿霓有些失神地回去三生石畔找逝雪深的时候,那厮还蹲在缠藤树下呆呆望着眼前刻满字的三生石碑。
见她回来才站起身来,欣喜地过去,“不想你这一去也是蛮久,我差一些按捺不住便想去找你了。”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呢?”阿霓看着他,“难道你也怕会迷路吗?”
逝雪深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才不是,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和鬼君见面的时光。”
阿霓一愣,随即胸腔里热起来,“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不与我同去。”
“真聪明。”逝雪深勾起唇角。
“那你一个人在三生石畔都做什么,难道一直干等着吗,真是笨蛋。”
“什么,你说谁笨蛋?”逝雪深鼓起腮帮子委屈道,“我也是有收获的,至少还是遇见了好多有心人。”
“是吗?”
“嗯。”逝雪深点点头,他的眼睛柔和如水,“世间也是不缺重情重义之人。”
阿霓唔了一声,目光跳过逝雪深,怔怔望着眼前那一棵巨大的缠藤树。
“小丫头你怎么了?”
诚然到此时此刻终究发现她哪里好像有不对之处,逝雪深蹙了蹙眉,“是因为鬼君还不曾醒来,所以你……”
阿霓收回目光,浅浅叹了一口气,“逝雪深,其实你明明可以猜到我在想什么,我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总要故作不知道?”她凝望他,“我知道你有时候是为我好,可是……我也是心知肚明你有这样的能力。”
逝雪深亦认真回望她,“我没有。这一次我没有设法想要知道你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这边不曾感应到十八殿有什么响动,因为我知道如今的你已和往昔大有不同,更何况你说你要去见鬼君,我怎么,怎么好意思……”
“好了好了。”阿霓摆摆手,觉得有些无力。
“你不相信我?我承认有的时候只是想更了解你,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我只知道你去见鬼君了。”
“我也没有不相信你。”阿霓淡淡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又何必再问我方才出了什么事,又叫我再说一遍。”
许是心里一直缠绕着瑶锦说的青丘遭难之事,阿霓不由有些糟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逝雪深退了一步,“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是知道举足轻重的人啊,我也不是这么卑鄙的人吧。”
阿霓一顿,立即皱起眉头,“逝雪深你在说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逝雪深黯然神伤地低下头,“反正对你来说我不是什么最重要的人,你哥哥比我重要,白司离更比我重要。”
“你越说越离谱了!”
逝雪深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阿霓凝望着他,一脸认真,“你不知道便是不知道,跟我闹什么气,还乱说一通不是有意叫我更糟心。”
“是你明明一脸就不信我的样子,难道我还说错了吗?”
阿霓闭上眼睛,看着仿佛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无理取闹,我此般要去一趟青丘,不想和你吵了。”
“你说我在和你吵?”显然他只着重了后半句的话。
阿霓抿了抿唇,不再看他一眼,擦过他的肩膀,头也不回道,“跟不跟来随便你。”
***
不想逝雪深还真的没有跟来。
一个人愣愣地留在原地,背影落寞,她也不知道那厮心里会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