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攥紧了手心,这短短一瞬却漫长的像是过了亿万斯年。
“好……”她仿佛是努力从嘴里挤出这一个字,在最后一刻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我等你兑现承诺。”她再也不再顾及什么,奋不顾身地抬起脚步奋力向那即将消失的逆光隐现处跑去。
瑶锦这一刻才忽的回过神来,想要过去已是望眼欲穿,她盯着凤息的眼神满是愤恨,双手一震,这时,蓦地却反被另一只冰凉的手及时牢牢攥住。
凤息的嘴角淌着血,回头微笑看她,“你来不及了……”
冰剑贯穿胸膛,半柄剑的身子露在凤息身后,鲜血顺着剑身一点一点滴落下来,在脚下开成盛世荼蘼。
瑶锦痴痴地望着眼前脸上逐渐失去血色的男子。继而,她缓缓抬手揭下覆在脸上的面罩,黄衫红颜,竟是美的不似凡人。
“我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竟会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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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在身子纳入之后即刻关闭,眼前仿佛是一片虚无,霎那间无数缩影从身边一闪而过,快如雷电。
汹涌银河之水,漫天梨花,滚滚天火,炽焰红枫……
眼前本是一片光怪陆离,继而缓缓敞现光明。
往事走马观花,一一闪现,仙雾迷蒙的花凉山还是从前的记忆。
忽然记得来时白华曾对她说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到最后关头,紫神玉现身的地方会看到心中最放不下的一切,这一生最舍不得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
但凡有人到的了那个地方,都可以选择永远活在看到的回忆里,不老不死,永生永世,眼前的亦不会幻灭。自然,也可以选择走出这个回忆。
有时候天门与地狱只取决你一念之间,却总有人为了一晌贪欢,断送了好不容易坚持到此的初衷。
时光汹涌,岁月琉璃。
交相措映,海市蜃楼。往前一步,拨开层层云雾,清明世界,让人忘了当下何年何月。
?
唐瑜的目光一抖,光芒散尽之后并没有如料想中的见到火凤真身,而是陌生又熟悉的花凉山之境。
她回到花凉山了。
繁花簇拥着两间竹屋,竹屋前是一张白玉桌,桌边两把白玉凳,桌上摆着一张棋盘。
一切又是真实又是虚幻。
她的指尖动了动,眼睛不敢眨一下,好久回过神来,一点一点地挪动脚步过去,每一步眼眶就酸一分。
那桌上的棋盘才下了一半,并未下完,如今该是轮到白子了。
唐瑜怔怔地看着,现下的局面黑子为道,而白子被团团困在其中,寸步难行,若是有一步差错,那便是全盘皆输。
想起往日画面,每当与白司离对弈之时,自己总习惯手执白子。与凤息对弈的时候不同,仿佛面对的是让人不可疏漏的对手,面对着白司离,唐瑜总想赢他一次。白司离的棋艺与他的琴艺一样,让人望而却步,叹为观止。
唐瑜学不来琴,棋却是可以的,也不知那日是不是白司离故意放水,总算让唐瑜扳的过一回。
而他总是在自己的白子深陷困局泥潭之中,惬意地呷上一口茶,然后喃喃自语道,‘棋盘比之苍穹,棋子实乃漫漫星子,星子映照凡世之人,便如棋子之心堪与世人。每一步皆是掌握着天下每一个人的命运。’
左手的掌心忽然火烧一样的疼。
唐瑜绷住心弦,伸出手来去摸手边盘中的白子,第一次觉得这一次下棋仿佛把自己的命也赌了上去,额头上不禁溢出细密的汗珠,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举起手来,唐瑜的目光顷刻间变得分外坚定,盯准了一个地方,抿了抿唇,就要放下手中的白子去。
子落棋盘的霎那,手上忽然传来一道抑止的力量,接着自己的手转瞬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反握住。
唐瑜一惊,白子顿时再也无法往下一分,她整个人就像是僵在了那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香,叫她眼眶胀痛,不敢回过头去。
直到身后响起了那一声熟悉又清冽的嗓音,霎那间,仿佛满城花开。
“阿瑜,这步棋该落在这一处的交叉点上。”
紧接着,那只手轻而易举地引领着自己缓缓移动,直到那颗白子缓缓落下,唐瑜还未真正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一凛,就在方才身后的人指引自己,将白子落在交叉点的那一处,整个棋盘微光一闪,再看那白棋,死局逢生,像是瞬间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唐瑜心中一跳,果然那个人终是要比自己略胜一筹。
时间恍若沉静半晌,身后的人忽然不动声色地将她轻轻环住,紧接着凉凉的唇贴上自己的耳畔,唐瑜连呼吸都瞬间变得困难起来。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觉得这一切一定是个梦,或者是谁营造出来的幻觉。
“阿瑜,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公子回来了,这一次再也不去白华山了。”
胸口处的那一根弦,仿佛在这一刻微微波动,足以惊起她脑海中一片狂风巨浪。
唐瑜的眼睛紧接着蓦地一亮,心跳亦是随之漏了半拍,她有些不可置信,害怕回过头去,然后身后的一切亦不过自己遐想。
可是他抱着她的温度又是那样真实,让她的身体竟在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着。
身后的人又渐渐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唐瑜搂地更紧,他又笑着说了一句,“回头看看我,我此刻真的在你身边,你回头看看我。”
唐瑜咬紧了下唇,心中煎熬了许久,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甚至做好了梦境随时碎裂的准备。她终于一点一点转过身去,目光错落,只见眼前的男子月牙白衣,脸上毫无遮蔽,眉眼如画,琥珀色的瞳仁仿佛要使人深深陷入进去。
和记忆里的一分不差。
“公子……是你吗?”
?
喉咙里面哽地难受,唐瑜眼前的人影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直到那团时深时浅的影子近在咫尺。
白司离的手缓缓抚上去,掠过她的眉眼,摸了摸她墨发上那朵完好无损洁白剔透的梨花簪。
“是我,我在你面前,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柔情似水的话未说完,唐瑜已然再也抑制不住一下子往白司离怀里扑去,扑个满怀。鼻翼间是熟悉的淡淡梨花香,她攥着他的衣襟抽泣道,“我莫不是在做梦,你好好的在我面前。若是真的做梦,那也是好的,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了。”
这一刻,真是等的太辛苦……
“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