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脑子里全是方才梦中凤息单薄寂寞的影子,往事如潮水忽然如数涌上来,她闭起眼睛,深深皱紧了眉头。
手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胸口,颈间的兰溪玉佩闪着微光,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充斥着这间静谧的屋子。
她太想凤息了,许是这些天觉得孤单又压抑,白司离毫无征兆地远离自己,冷漠的眉眼挥之不去,不安全感铺天盖地而来,直压她的身心。
唐瑜一直不明白,到现在也不明白,白司离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样。更不明白,当初在梨花小筑凤息为何不辞而别。
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快去地亦是随风即逝……
唐瑜缓缓睁开眼睛,觉得喉咙像火烧一样,再无睡意。
窗外一片漆黑,她怔怔地望着,云色压抑像积蓄了一场世纪暴风雨。忽然她整个人猛地一顿,瞳仁骤缩,待脑子反应富哦来,继而迅速起身穿鞋,披上一件外衣跑到窗前。
窗外的风吹的很萧瑟,树叶沙沙作响,宛若奏着一曲悲歌。满目秋意,风过发鬓有些清冷,抓紧了胸前衣襟,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的玉佩。
幽幽的栀子花香一点一点往鼻尖弥漫,带着清冷的气息,却是那人专属的味道,模糊低吟的箫声终于能听的清晰了。
“凤息!”
眼前白衣一闪,唐瑜忽然大喊一声,手指骤收,她顿时觉得胸前一凉,系在颈间的兰溪玉佩落在了手心。
“凤息,凤息!”
唐瑜顺手从襟内取出玉佩,紧紧握在手心。她来不及多想,回身推开房门,迫不及待地追了下去。
和那时一样,在月光下见到他的情形一下,白衣胜雪,腰系玉箫,虽然今夜没有月光,可是有隐隐的箫声,有淡淡好闻的栀子花香。
这世上只有一人。
苍崖凤息,宛若谪仙的凤息。
唐瑜感到眼睛胀痛,喉咙也堵塞了,有眼泪不争气的涌出眼眶。不顾楼下守夜的小二,奋不顾身冲出了客栈。
宛若江南时那惊鸿一瞥,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他。
外面的风很大,很冷,吹的衣裙猎猎作响,身后的青丝一丝一丝散开来,在空中乱舞。
唐瑜在黑暗中奔跑,手中紧紧握着那块方才滑落的兰溪玉佩,也不知方才系在颈间的绳子为何忽然断了。可她已来不及多想,如今急急地只想要追到那一缕暗香。
他回来了,为何不让她见他,为何还要走。
她不怪他的不辞而别了,她很想他,如今迫切地想见他。
“凤息……”
眼前隐隐有光,栀子花香也逐渐淡去,不知不觉两边已是小小的树林。
唐瑜停下脚步,秋风萧瑟,她忽然间竟不觉一丝冷。
前方的光在树丛中时隐时现,唐瑜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方才跑得太急,她双颊绯红,气息微喘,一颗心在胸口狂跳,她攥紧了玉佩,离那光愈来愈近。
呼之欲出的感觉直冲命门。
“你放心,过了今日,我便与她去说。”
唐瑜只觉得眼前一亮,树影已在不知不觉去倒退完毕,风也渐渐平息了。
这里有烛光,烛火照着此时的她分外娇美,她双颊微红,目光含泪,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扑散在身后,红唇轻抿,娇小的身子宛若画中仙人。
她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画面,树影流光,那画面多像是一场梦境。
就连此时梦境中的公子也是如此这般,脸上毫无遮蔽,和第一次亲手摘下面具,亲眼见到他天人之姿的情形一样。那时周围是斑驳雪白梨花,鼻尖是幽幽梨花香和醉酒香。
梨花醉了,她亦醉了。
公子目光如水,含情脉脉,下巴如削,唇角微扬,他一身月牙白袍一尘不染,双手负于身后,宛若天人。
只是……
只是如今这**裸的是一场噩梦,若是可以,唐瑜宁愿下一秒便挣扎着醒来,她绝不相信她此时看到的一切。
“纤云,你怎么了?”
白司离终于侧过了头,目光所及的不远处,只见唐瑜呆呆地杵在那里,她的脸煞白着,泛着不自然的绯红,在烛光里一闪一闪。他微微一愣,随之颇有些无奈地笑起来,“我本想明日亲自找你说,不想你自己过来了。”
这个时候,他又不像是昨日里冰冷陌生的他,明明此时他眼底的柔波荡漾,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陷入进去。
可是,唐瑜还宁愿他冰冷一点,陌生一点,这样至少自己还留恋在白司离曾经美好的幻想中。
如今,连这些都碎了。
是的,她看到了,亲眼看到白司离和纤云在一起,而纤云不是在青丘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白司离的手握着纤云的手,浑然不知她的靠近,他的目光清澈地就像一潭秋水,眼里都是她眼前的那位纤云姑娘。
此时,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她了。
纤云不动声色地抽回白司离掌心的手,她像个陶瓷娃娃一样美丽动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与此时略显狼狈的唐瑜天差地别。
“她既已自己过来,你便就现下同她说了吧。”
她的声音分外熟悉,如今却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捅在唐瑜的心上。
白司离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女子温柔浅笑“嗯,也好。”
“你,那晚见得人是她……”
犹记得鲤鱼跃龙门的那个晚上,是唐瑜找到的白司离。那个时候她看到消失在拐角,熟悉的女子背影,还问白司离是谁。他说‘我不认识,陌生人。’
唐瑜觉得此时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话一出口,根本就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白司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唐瑜觉得此刻自己一定笑的分外难看,“那么,你要和我说什么?”
浑身就像一下子失了所有只觉,灵魂也在一点一点抽离肉身。如果当时可以选择,她宁愿即刻逃离现场,那个答案她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听到。
白司离会摸着自己的脑袋,能对自己说,‘阿瑜,公子再也不玩笑了,我们回花凉山去。’
可是,脚下如千斤重,她连想挪动一点都回天乏术。
白司离抬起眼睛,目光瞬间坚定,他的脸上没有一点遮蔽,倾国倾城,是那样不真实。
他带着一丝抱歉,一丝释然。
风吹进骨子里,瑟瑟发抖。
“阿瑜,原来纤云才是我心心念念的阿霓,她才是我一直要找寻的那个人。”
“阿瑜,对不住,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原是我寻错人了。”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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