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而过,树林大道附近,到处都是杂乱人影,凶猛的野兽在夜嚎,暗处时不时有闪烁的幽光,那是凶兽的瞳光。
面对大量集结的人群野兽只在黑暗中徘徊,不敢贸然出击,而是伺机而动,只要有人掉队或顶不住疲惫,在路边睡着落单,很快就会成为林中野兽的大餐。
人实在太多,惊魂未定的逃兵大量逃窜,很多人在路上便坚持不住,在路边沉沉睡去,而他们很快就会成为野兽的美食。
大量的溃兵只知道大体向南汉首都番禺的方向逃窜,等到天亮之后,似乎摆脱了追兵,越来越多人如劫后余生一般。
只不过大量溃兵冲出树林之后,下方是一段缓坡,还来不及庆幸时,却发现前方是数不尽的秦军,他们的人马已经挖出长长壕沟,将大片的树木砍倒,留出横穿东西数百步宽的长长隔离带,树木被做成栅栏和拒马,也让逃兵失去掩护,几乎没可能冲过去。
显然秦军早已经等候多时,随着第一批懵逼的溃兵到达前沿,远处的大道上尘土飞扬,大量鸟雀如乌云般飞起,侧翼的骑兵已经开始包抄。
这一次,除了一些人惊慌逃窜之外,多数人已经绝望了,他们大多接连从北方一路战败过来,又经过一夜逃窜,如今已经精疲力尽。
很多人绝望的放弃了抵抗,瘫倒在地投降,大片战俘堆叠在山脚,前方的秦军缓缓靠近,也没有急着放箭。
.......
金秋八月,南汉国最后的抵抗落下帷幕,溃兵在番禺城北一百多里处撞上早已经枕戈待旦的秦军,被俘两万余人。
至此南汉国接连损失超过十五万部队,再无抵抗的能力。
秦军水陆两军六万大军,在中秋佳节齐聚广州,包围了南汉国京城番禺,周边三十里内,所有的民房城镇被征用,南面出海口被秦军舰队封锁,南汉国主准备用于逃跑的舰队被秦军水军俘获。
南汉国彻底陷入绝境。
在大军包围国都之前,南汉国从海上派出数艘小船趁夜突围,带着投降的书信走海路去往北方,想以自去帝号,割地,上贡等手段向秦国天子史从云求存。
并非刘鋹的什么计谋,而是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商量出来的办法。
.......
八月中旬,秋,出兵已经半年,刘鋹的求和信先于战报到达京城。
这就考量君臣之间的默契和天子对前线将领的信任了。
如果对前线没有绝对的信任,那么同意刘鋹的条件就非常诱人,他放弃皇位,割让大片土地,俯首称臣,年年上贡。
甚至朝中的一些官员都觉得应该同意他的条件,他们觉得再打下去,也不一定会取得更大战果,没有军队可以百战百胜,这是战争的常理,趁着秦军接连取胜,没有一败,立即争取最大的好处也是一种优秀策略。
不过史皇帝没有立即同意,他对自己手下的兵将十分信任,相信他们的能力,再者从战报上看,他们的战损不大。
还有就是他知道曾经的历史,他知道曾经的北宋灭北汉战争打得十分轻松,所以他在心里判断,这次可以直接伐灭南汉。
如果敌人是辽国,那么他可能就会同意大臣们的建议。
最终,史皇帝力排众议,拒绝了刘鋹的求和,直接让使者回去告诉刘鋹,他穿着素服来大梁认罪,否则自己不会收兵,随后便将使者遣送出京,还派人护送他们回去。
......
八月十四,中秋佳节前一天,史从云懒洋洋躺着,院中菊花纷繁,恍若一片花海,史从云悠闲躺在他喜欢的胡床上,小黄花穿着精致嫩黄宫装俏生生在一边给他沏茶,远处的亭台里,乱花飞舞,赵侍剑白色衣裙,面容清俊,正用笔写着什么。
秋风裹挟乱花,夹杂一些墨香,轻轻越过远处青白围墙,老树瑟瑟作响,落叶飘零,让人不想起床。
赵侍剑如今喜欢上了一样新工作,那就是把他的言语都记录下来,包括一些对话,就如孔子和他的弟子那样,她觉得这或许会给他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什么。
史从云也不阻止,一开始他只是想让赵侍剑记录自己的军事思想,就如“李卫公问对”那样,不过后来慢慢记得就很多了。
只不过起居郎却很有意见,觉得贵妃是抢了他们的活,他们有意见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贵妃呢。
一般来说,天子最宠爱的女人都是贵妃,因为皇后之下就是贵、淑、德、贤四妃,贵妃为首,在后宫中仅次于皇后,肯定是得到宠爱最多的人。
而皇后对于皇帝来说,多数时候都是政治联盟,不看皇帝喜欢不喜欢,而看她背后的背景和势力。
所以古来君王多数时候最宠爱的女人都是贵妃,赵侍剑在贵妃的位置上,起居郎们也只能委委屈屈算了。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看着满院菊花,赵侍剑突然吟了一首诗。
史从云看她一眼:“你想当官啊。”
“不是......”赵赵侍剑给他个白眼,然后道:“是小时候经常听爷爷念,此情此景一下想起来了。”
“过来,别写了,放松放松,明天就有得忙了。”史从云招手。
赵侍剑放下手中的笔,几步过来,史从云伸手揽住她,把身下胡床压得咯吱咯吱作响。
满院黄花荡漾,天高云淡,秋高气爽,赵侍剑坐在他身上,握着他的大手,“你不担心南方的事吗?”
史从云道:“担心也没有,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潘美,郭廷谓,司超,党进,尹崇珂,曹彬,王环等人,他们都我带出来的,他们的能力我心里有数。”
赵侍剑听他说着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慢慢似乎迷失了一般。
“怎么了,是不是看为夫越来越美了。”史从云得意。
赵侍剑轻拍他一下,“......”
“只是想,你二十多的人,是如何统御那么多骄兵悍将的,有时候我想都不敢想。”
“那是我的本事!”
“哼.......”赵侍剑轻哼了一声,不过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反而呆呆看着他,如入迷了一般,脸蛋微微泛红。
史从云也看着面前的小娘,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鬓角乱发理到耳后,两人四目相视,空气也变得暧昧起来。
却在这时,外面的宦官匆匆在门口高声:“禀报陛下,南方的战报来了,枢密院刚送过来。”
这一下熄灭了史从云想在漫天花朵中来场烂漫秋日野战的想法,赵侍剑一下跳起来,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连整理仪容,一本正经说:“战报紧急,官家快去看看吧。”
“要没急事,老子让枢密院那帮老头加班到死。”史从云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远处侍奉的宫女偷偷偷笑,大家已经习惯了天子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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