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韦太后宫中,
赵蓉伺候母后用好药后,因寻思着皇兄会跟姜展宏说些什么,便想要再去一趟御书房。
未料,她才走出宫门,就见赖布衣迎面走来。
二人走到近处后,赖布衣执礼尊了声:“微臣见过公主。”
赵蓉蔑视着询问:“赖大人为旉儿的寝宫布好风水阵了?”
赖布衣微一欠身回道:“微臣已布置妥当……”
话音未落间,赵蓉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后,轻甩衣袖便要离开。
但听赖布衣道了声:“公主留步,微臣……”
赵蓉却未停下脚步,径直就往外走去。
赖布衣遂赶上前阻道:“公主请留步,且听微臣一言……”
赵蓉脸色一沉,斥道:“赖布衣,你胆敢阻拦公主玉驾,该当何罪!”
赖布衣却微锁眉问:“公主真要招那姜展宏为驸马?”
赵蓉心头火起,喝道:“赖布衣!这岂是你这小小的钦天监过问得的!”
赖布衣正色道:“不是过问,而是提醒……在公,你我是君臣,在私,你我毕竟相识……”
未待其说完,只听赵蓉冷哼一声后,讽道:“噢?提醒?呵,怎么?你这是又要说你那些大道理了吗?”
转而,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嗤笑着看着赖布衣道:“之前,你曾提醒过,说傅天华是野心勃勃。那么好,那你且说说看,姜展宏又是什么呢?”
但听赖布衣郑重的道:“是,我是说过傅天华野心勃勃,那是因为,我与他终究是兄弟一场,我是了解他的,素知他急于出人头地之心甚重,难免走入歧途,沉沦难返。而姜展宏则是我不了解的,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提醒公主……”
他顿了一顿后,继续道:“傅天华虽然自幼与其母四处飘泊,但他总归是出身世家。那稽城傅家,世代商贾,家底清白。姜展宏则是出身于江湖帮派,与之来往者,品流复杂,且江湖人惯以武犯禁,居心叵测,实非公主良配……”
话音未落,就听赵蓉厉声讽刺道:“怎么?娶了平妻的人就这么夜郎自大的吗?!照你所言,这天下的好男儿已殆尽,唯有你赖布衣才是绝世大丈夫?!才是女子们的良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转而,她严辞警告道:“赖布衣,休再要与本公主提什么相识一场!本公主是君,你是臣,仅此而已。之前,你险些丢官。如今,靠着妻荫得以重入仕途。钦天监虽是个闲职,也望你恪尽职守,莫让宗大人再为你这个女婿伤神才是……”说罢,一拂衣袖,兀自而去。
看着赵蓉远去的身影,赖布衣语塞片刻后,作摇头一笑,随即转身而去。
这时,只见姜展宏从远处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他原本是来找赵蓉的,却让他尽数听到了赖布衣和赵蓉的对话。
但看他一脸阴鸷的望着赖布衣消失在宫门口的身影,边负手把玩着玉串子,边言道:“傅天华常说你如何道貌岸然,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呵……不过,你这些话,也就只能将赵蓉或是傅天华绕在其中,爷可不吃你这一套。你风水造诣固然高,但论真正拿捏人性,你还不如爷……行啊,那就让爷好好的教教你,什么叫人心叵测……”
语落,他勾唇一笑而去。
……
但说赖布衣,一回到家,便进入卧房整理起了行装。
少时,吴蕴仪从外面回来,见赖布衣在收拾东西,便问道:“布衣,你这就要启行吗?”
赖布衣没多说什么,只随口应了声:“嗯……”
说话间,赖夫人一脸担忧的走进来提醒:“布衣,你就单凭一封信便要去寻访廉九龄和陈素蕊,你就不怕是王均设计你?又或是别的什么有心之人借此有所谋?”
闻言,赖布衣放下手中的衣服后,从桌案上拿过那封柳冬生捡到的书信,说道:“娘,我认得王均的字迹,这确实是出自他的手。算算时间,应该是他上次对我下毒时留下的……”
赖夫人却依旧表示质疑:“那他为何不直接告知傅天华?却要大费周章的交由你?”
赖布衣冷哼一声道:“王均自诩擅拿人心,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借此再次掀起我跟傅天华之间的纷争……毕竟,时至今日,我与傅天华已是天敌……天生的敌人……”
说到此,他略一低头作苦笑状后,语气一转道:“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他不要越陷越深……他既听不进我的话,那他师父和他娘的话,他总是会听的吧……”
说话间,他以眼角余光瞥了瞥母亲。
赖夫人听到此,便也不再说什么,遂叮嘱道:“那你且一切小心为上……对了,让冬生陪你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也好叫娘放心一些……”
这话正好被来到门口的柳冬生听到,遂赶紧应声道:“老夫人,您放心,冬生一定会照顾好赖大哥的……赖大哥,你等下我,我这就去准备行装……”说罢,扭头小跑着而去。
对此,赖布衣略显无奈的摇摇头后,转头叮嘱吴蕴仪:“蕴仪,那家中的大小事务,就得辛苦你了……”
吴蕴仪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好生侍奉婆母和照顾孩子……”
随后,她提醒道:“对了,不管找没找到廉老板和傅夫人,望你能在文楷和文婵的百日宴之前赶回来……”
赖布衣边整理着行装,边点头应了声:“嗯,我尽量吧……”
语落间,柳冬生背着个包裹来至门口,喊了声:“赖大哥,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赖布衣遂也背起行装,道了一句:“好,那就启程吧……”
随着他往外走,赖夫人和吴蕴仪即从后跟着出了房间。
婆媳俩将赖布衣和柳冬生送到大门口,看着二人上了马远去后,方才转身进了大门。
这一幕,正好被回府的赖凤鸣看到。
他望着赖布衣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背影,眸光略显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