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佳氏哭天抹泪的去了,看到弟弟一脸失血过多的苍白,半闭着眼睛,几乎都没有睁开的力气,顿时哭叫起来。
“报官了没有,抓到人没有,到底是谁会这样害你,到底是谁。”石佳氏出离的愤怒了,弟弟虽然不争气,可也没有干过太离谱的事。金陵谁不知道他的身份,多少也要给王府一点面子。
怎么会有人下这么狠的手,她一定要彻查到底。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些乡巴佬,说老爷骗了他们。”弟媳妇嘤嘤哭着,好不伤心。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把他们统统抓起来。”石佳氏又惊又怒,已经气的人都不清醒了。
“不行啊,姐姐……”躺在床上的石老爷,传出微弱的声音。
“我被他们逼着签了字画了押,如果办不成事,就要还银子。打我的人都是他们花钱请的,肯定早就跑了,哪里还找得到。他们肯定个个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我们拿他们没办法的。”
这些话能哄着谁,堂堂王府庶福晋的弟弟,还会怕几个外地来的商人?可问题是,哄石佳氏这种不经常出门的人,已经足够了。
“那该怎么办啊,大少奶奶她,她根本不应,三阿哥也不肯去求世子,我,我也没有办法啊。”石佳氏急了,如果有办法,她怎么可能不救自己的弟弟呢。
“法子,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您见见他们,签个字同意让他们做代理人,就行了。”石老爷心中窃喜,姐姐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骗,现在王爷又不在,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岂能不让他如意。
“我,我签字有什么用,他们,他们根本不会认的。”石佳氏是知道自己份量的,连称不可能。
“不不,姐姐,你听我说。你是王府的庶福晋,你签了字,就是拿到世子跟前,他也得认,他总不敢说您不是王府的人吧。”这就是石老爷的主意,反正象皇家这么讲面子的人家,庶福晋的字就是签了,你认是不认吧。
不认,开什么玩笑,王爷前脚走,世子后脚就不认老子的庶福晋,丢这么大的脸,他敢吗?
世子只能认下来,捏着鼻子吃个闷亏吧,反正他们也不亏什么,还不是一样的条件,给谁做不是做呢。
长期以来,有姐姐在中间缓冲,石老爷完全意识不到王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些人又和他有着什么样的天壤之别。
“额娘,你还有心情和小舅舅说这些,太医都上门了,赶紧让太医看看吧。”外头传来三阿哥的声音,石佳氏赶紧站了起来。
“对对,太医呢,赶紧请太医进来。”看着弟弟痛苦的样子,石佳氏才想起,自己怎么被带跑偏了,明明是为着弟弟的伤来的。
“不用了,已经请郎中看过了。”没想到,石老爷和他的妻子,都露出一脸慌张,不肯请太医进来诊脉。
“小舅舅,太医是世子福晋请的,怎么样也要让他看看,不然我回去怎么交待。”三阿哥一本正经,根本没理石老爷,直接将太医请了进来。
太医一看躺着的人,不由乐了,一个大男人,涂着女人的粉算是怎么一回事。
装模作样的诊了脉,又要看石老爷的舌头,看完了刷刷几笔写了一张药方。见太医没说什么,石老爷还庆幸,这些宫里当差的,果然贼精贼精的。
“这药方是何故。”三阿哥看了,不解其意。
“哦,这位大人吃的有点油腻,喝点药茶,清清肠胃便好,不是什么大事。”太医笑眯眯的,连药箱都没有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石佳氏再傻,也知道宫里的太医不可能说谎,这意思明摆着是说他什么事都没有。
“你伤在什么地方,让我看看。”石佳氏去掀他的被子,石老爷紧紧抱着被子哀求。
“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吗。”
三阿哥实在看不下去,送走了太医再转回来,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他。对石佳氏道:“额娘,我们赶紧回去吧,再不走,大嫂该派人来看了。”
石佳氏一听,也慌了,“好,我们这就走。”
三阿哥侧身堵住了石老爷给石佳氏递过去的视线,扶住她的胳膊,送她上了马车。自己也不骑马了,坐在马车里埋怨额娘。
“您怎么能听小舅舅的呢,他让您签字就是没安好心。您这会儿签了字,他是得利了,但是回头大哥就算碍于面子吞下去了,他心里会怎么想,写封信告诉阿玛,您觉得阿玛会赞成您的作法?”
石佳氏讪笑,“我那不是慌了神吗?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额娘就犯下大错了。”
哪里是他及时,等他知道,真是黄花菜都凉了。大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通知他和太医同时到达石家,算计的这么准,就凭小舅舅那种蠢货,还想算计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不能看着小舅舅将额娘拖下水。
“额娘知道就好,说的不好听些,您一个内宅妇人,怎么可能代替王府出面。别看大嫂总揽开发,最后对外头的文书,一准不会是自己出面。”
“是额娘糊涂了,可是你小舅舅他,也不知道欠了多少银子。”这才是最担心的。
三阿哥摇头,心里已经想好了,晚上把帐目给额娘送去。
就算拿家当填,也不能让额娘把王府的脸丢了。阿玛从小就教他,银子没了可以再赚,男子汉大丈夫,丢了气节名誉,才是大事。
谁料到了晚上,三阿哥夫妻大吵一架。有说屋里扔出一只花瓶,有说听到三少奶奶的哭声,传的有鼻子有眼,就跟亲眼看到一样。
一早三少奶奶给石佳氏请安,石佳氏脸色便有些不好看,颇训斥了她几句。
三少奶奶这下不乐意了,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和三阿哥吵架的,不过是娘家有些急用,想拿手里的银子给他们救个急罢了,金额也不多,二三万两吧。”
他们成亲后多余的银子足有三万两,三阿哥一股脑给了她保管,没想到给的时候容易,拿的时候却不容易了。
“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媳妇,哪还能只想着娘家。”石佳氏没有多想,随口就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惜三阿哥不是这么想的。”说完只是低头冷笑,也不吱声了。
石佳氏这才明白原委,竟然是儿子要拿银子给她补贴娘家,所以儿媳妇才和儿子吵了起来。
她又羞又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儿媳妇一走,胸口便堵上了,什么都吃不下去。
三阿哥回来,自有一番鸡飞狗跳,黛玉这个时候让玉兰去通知门房上的人,“若是石家来了人,就说庶福晋病了,要养病,不见客。”
“是。”玉兰捂了嘴笑,跑了出去。
“这个姓石的真是可恶。”乌兰饮着茶,听黛玉讲石佳氏弟弟的事。
黛玉不敢让乌兰接触太多人,省得传出去不好听,只让她检查帐目,或是考较这些生意人对帐目到底清不清楚。
但是相关的事,还是会找机会一一告诉她,让她知道外头都发生了什么事,又出了什么新的值得注意的人。
“这种人算不了什么,不用为他分心,若是就此安心也就罢了,好歹要看你三哥的面子。若是还不死心,自有人出手教训他,让他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
黛玉拿了一张纸,一式两份,一份递给乌兰,指了上头的商行,“现在每个地方基本上都有有过来,除掉一些完全没有实力和经验的,剩下的这些都在入选的范围内。”
姑嫂两人凑在一块说了半天,乌兰才反应过来,“阿元呢。”
这个时间段,阿元应该过来玩才对。
“元哥在花园子里,阿沐陪着呢,有两个婆子两个丫头,还有写意看着呢。”元哥出这个门,必有一个大丫鬟跟着,再带上四个人,才能出行,这是规矩。在边上伺候的白露,倒是比黛玉更清楚。
“这小子,有了玩伴,别说你,就是连我也想不起来了。”黛玉轻笑。
说话间,有小丫头跑回来,让赶紧烧水。
“怎么了。”白露出去问。
回来就笑着对黛玉道:“小丫头说,阿沐带着元哥挖蚯蚓,弄得一身是土。”
“噗,这俩臭小子。”黛玉心里有几分欣慰,男孩子还是要有点男孩子的模样,不然一屋子丫鬟婆子围着,最后谁知道变成什么样。
“我小时候玩土,阿玛还和我一起呢,就是额娘吓死了,大哭一场。”乌兰想到小时候的事,恨不得唏嘘一回。
“你想玩啊,陪阿元去玩吧,你额娘包管不会说你。”黛玉笑着去捏乌兰的鼻子,气的乌兰直哼哼。
连着几天进不了王府的石家人,终于真的急了,在这些人的逼迫之下,直接上门,求见世子。
弘云回家看了贴子,往桌上重重一扔,“这种人,还有脸来见我,不知所谓。”
“那你见是不见。”黛玉笑问。
“不见。”弘云哪里有空见他,若是真见了,谁知道能传出什么来。
弘云这一不见,那些商人总算明白是真的上当了。纷纷上门讨债,他开始还不想应。后来发现,这些人背后也是有人的,他得罪不起,不应也得应。
等石老爷再次见到姐姐,他已经欠下了巨额的高利贷,就等着石佳氏救命了。
这么多年,她的嫁妆早一点点贴了进去,儿子手里的银子,有了和儿媳妇的这番争执,她是死也不会去动的。
“姐姐,两万两银子就能救我,不然他们要把我打死啊。”敢在金陵开高利贷的人家,多少是有些身份的,石佳氏心里也清楚,这银子非还不可。
除了石佳氏,富察氏的信也早寄了出去,只是没有等到回信,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倒林家的张氏,接到大哥的信,不由左右为难。
大哥一直在外地作官,因为她的不得当,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虽然这事大哥略有耳闻,但他毕竟离的远,事情又过了这么久,理所当然的觉得林黛玉该消气了。
这信就是写给妹妹张氏的,他想举荐两家给王府做玻璃生意的代理人,不日就要来金陵,让妹妹去王府说和一下。
张氏长叹,现在知道事事要求她了,当初让自己得罪她的时候,怎么就以为那么容易呢。她是道歉了,大姑姐也说原谅她了,可是已经做过的事,就象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收得回来。
这几年,她俯低做小,大姑姐对她也只是淡淡的,点头之交,绝对没有再多一分的。
“想什么呢,没事多休息,别伤神了。”景玉过来,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张氏摸着肚子,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人长胖了许多,气色却好的很。
闻言笑了,“大哥来的信,能有什么伤神的。”
已经什么事都不许她做了,看个书都有丫头帮她念,哪里能伤神。
“等孩子生下来,我跟爹去说,想办法让你哥回来。”以为还是在操心这件事,景玉笑道。
“真的,谢谢夫君。”张氏是真心欢喜,到底是她亲大哥,自然是希望他好。可是想到大哥的吩咐,又沉下了脸。
“还有别的事?”景玉一看便知,伸手将信接了过来,看完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不过是引见一下,有什么难的。只是我姐姐这个人,你可能不知道,关于生意上的事,她说了才算,就算是我推荐的,若是她觉得不好,一样没用。”
“肯引见就够了,他们做生意,总归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张氏松了口气,越发埋怨自己娘家,这么好的婆家上哪儿去找,若不是得罪了大姑姐,她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