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他此刻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说不定这诗是你早就做好的,只不过刚好拿来用而已!”
华霜反驳道:“这话说得就没有道理了。这不过是小儿科的趣题罢了,我至于在这上面动手脚吗?况且这题是林老随时出的。你要是不信,我现在还可以再作一首。”
刘正茂忙着打圆场:“不用了不用了,乾儿到底是年轻了些,有些沉不住气。林老你别跟他一个少年人计较。”
林老:“我没和任何人计较。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想听听这第二首诗,华霜,你念吧。”
“好!”华霜笑应,继续道:“天街小雨润如酥,深锁春光一院愁。浮生长恨欢娱少,心随明月到胡天!”
“好!”林老由衷的赞叹:“华霜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捷才,将来长大成人之后,必成大器!”
华霜忙着谦虚的行礼:“林老谬赞了。”
“我不服!我不服!”刘乾怒吼着。
林老笑得高深而宽容:“不服没关系,还有两道试题供你选。”
刘乾梗着脖子道:“好,我倒要瞧瞧那第二道试题是如何的难法。”
林老:“其实不难,不过是对个对子而已。”
刘乾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那正好,学生对对子比作诗要来的好。请您出上联。”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林老赞许。
刘正茂不忍的别过头去。这个傻侄子啊,怎么就傻到这个份上了,真不知道哥哥嫂嫂平日是怎么教导他的。人家这明明就是挖好了坑等他跳,可是他偏偏还无知者无畏,让他想拦都无从下手。
林老:“听好。这个上联是——寂寞寒窗空守寡。”
“这有何难?”刘乾张口就来:“凄冷陋室度残年。”
“呵呵呵。”林老笑着摇了摇头。
刘乾:“您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对的不工整?”
林老看了看华霜,那意思是让她去说。
华霜无奈,这个老头怎么看起来像是赖上自己似得。好吧。高人就是说话少,但凡出口就一定要是‘圣人之言’,那么一些琐碎的废话就只有她这种小人物来讲喽。
“刘兄,你这副下联从意境上到算得上是工整。但是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个上联出自宋朝才女李清照之手。她自守寡之后,为了避免无聊之人的骚扰,就出了这个绝对。并且昭告天下,若是有人能对的出这个对子,才有资格能向她求亲。刘兄可能没有注意到,这副上联的每个字。全部都是‘宝盖头’,所以下联的偏旁部首自然也都要一致才是。”
刘乾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开始觉得这个题太过简单了呢,原来是难在了这里。于是他低头苦思,又想了好几个下联,可是如果意境对的上,那么字形就对不上。反之。字形对上了,意境又对不上了。
想来想去,他就觉得气恼非凡:“这位华兄,刚刚你说过这个对子是绝对,那么迄今为止,可有人将它对出来?”
华霜想了想:“这个我不太清楚。只不过据我所知,好像还没有。”
“这就是了,古往今来那么多才子大儒都对不出来。更何况我一个区区学子?林老出这题是存心刁难我吧?”刘乾此刻已经恼羞成怒了,什么风度礼仪都顾不上了。
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萧念出言道:“刘兄以偏概全的习惯可是不好。这对子虽然有些刁钻,可也绝对不是对不出来的。”
刘乾:“光说不练!那你倒是对一个试试啊!”
萧念露出温和的笑容:“好。听着,我的下联就是——俊俏佳人伥伶仃!”
“哈哈哈!”林老拍掌。笑得畅快:“好!对的好!老夫此生有两位这样出色的弟子,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萧念:“林老谬赞了。弟子惶恐。”
刘正茂拉着脸色惨白的刘乾站起身。干笑着道:“林老,下官还有些事情,今日就不叨扰了。来日得了空,再来探望您老人家。”
林老:“还是公务要紧。愚鲁,替老夫好好送送刘大人。”
终于送走了那一行人,华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萧念耳边低声赞叹:“公子好厉害,我都不知道您能对出那个对子呢。”
萧念揶揄道:“你也很厉害啊,那两首诗做的不错。”
“嘻嘻,还不是公子教导有方。”
山下。
刘正茂拉着刘乾上了马车。
马车内除了叔父以外,四下无人,刘乾惨白着脸,全身颤抖,最后竟然是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今天他是又丢脸又丢人啊!所以这眼泪一半是被气的,一般是被打击的。
刘正茂本来也对刘乾今日的表现很不满意。本来他还想要训斥几句。可是看到侄儿哭成这个样子,他又觉得于心不忍了。
“呜呜呜,叔父......你说我是不是个没用的废物!我读了十几年的书,可是诗做不出来,对子对不上来,结果还被人百般奚落折辱!叔父,你说我今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啊!”刘乾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刘正茂苦心道:“乾儿,你要知道,人生在世,输了一时并不要紧,只要不是输了一世就好。今日之事,你就当做摔了个跟头。疼虽疼,可是最重要的,是能够知耻而后勇!再者,今日之事也不能全都怪你,那林正的确是有心刁难。”说道此处,刘正茂一张胖脸上露出阴鹜的表情。
刘乾不解:“叔父,我又没有得罪过他,你说他为什么要刁难我啊?”
“这些都是朝局争斗的事情。现在跟你说了,你也未必明白。总之,你要记得,林老和你叔父我,并不在同一阵营里。”
“叔父,您说的是......党争?”刘乾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止住。
刘正茂:“不错,就是党争。本来,我是仰慕他的才名,让你进的鹿鸣书院,今后为官也可以多条路走。不过眼下看来,林正并不卖我这个人情。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彻底的不用顾忌了。”
刘乾听得似懂非懂:“叔父,您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