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面色不善,王一更是脸色阴沉。
华霜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平静道:“无妨,你们在这儿等我就好。”
“是!”冯青和王一退后一步。
走进的院子,那男子在华霜耳边道:“小神医,你这两名护卫倒是一等一的好身手,不入我们玄衣卫真是可惜了。”
华霜点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如待会儿我回去问问他们,要是他们两个愿意的话,到时候还劳烦您举荐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高姓大名呢。”
“免贵,您叫我赵虎即可。”转眼间,进了二进院子。
一名丫鬟迎了上来:“见过小神医。”
华霜笑着和她打招呼:“绿珠,你叫小姐现在如何?”
绿珠道:“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姐一直在等着您呢。”
赵虎拦着:“这样不太好吧?虽然小神医年纪还小,可是到底男女有别啊!还是弄个纱帐什么的隔开吧,免得大人回来不高兴。”
此时,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威严的,好似暮鼓晨钟一般的声音。
“无妨,让他进来吧!”
赵虎神色一凛,恭敬道:“是,大人!”真没想到这个时辰大人竟然会在这里。想必是因为新夫人身子不适的关系,所以大人才会丢下重重公务留在这里。
华霜心道,里面说话那人应该就是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玄衣卫指挥使大人了,果然,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冷冽非凡,煞气甚重。
她抬步走入里间,绿珠引领着她绕过一个梅兰竹菊的四季屏风,然后就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阮睬颦还有坐在床边的那位指挥使大人。
“见过大人!”华霜躬身行了一礼。
指挥使大人没有说话,而是用目光上上下下的将华霜打量了一遍。
那种被审视的目光再次让华霜感到不舒服。不过这次比之前更严重。之前赵虎的目光让她想到了老鹰,而这位指挥使大人则像是一个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猎手一样。
在如此强大的威压之下,华霜径自站直了身,抬起目光,平静而柔和的目光与那人对视。其实这位指挥使大人也没什么嘛,并不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相反,他长相冷峻威严,身形伟岸修长,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美男子。可是作为男子来说,已经算是中上之姿了。
指挥使大人见华霜竟然有胆量迎上他的目光,心中诧异之余。对她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于是他身子微微前倾,更大限度的释放出自身的冷煞之气。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一声轻柔的细语打破僵冷的气氛。
“大人,我这妹妹年纪小,经不起您这么吓她。”
“哈哈哈哈!”指挥使大人开怀大笑。而后将目光挪到床上的美人身上:“好,就听你的,不吓她了。你们姐妹两个慢慢聊,我先去一下书房。”
说着,这位指挥使大人站起了身,迈着虎虎生风的大步走了出去。
华霜微微吃惊。想不到这位指挥使大人还会那样爽朗的大笑,连脚步都是如此的轻快。而他避去书房,想来是让她和阮姐姐说说私房话吧。
“阮姐姐......”华霜走到她的床前。
睬颦挣扎着坐起身。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个透明的笑容:“你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只是,只是很想见你。”
华霜拉住她的手:“我也想姐姐呢,只不过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一直没能顾得上去看看姐姐。想不到今日咱们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
睬颦苦笑:“这还要多谢指挥使大人的体谅呢。”
华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睬颦。睬颦的心上人去世了,本来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想着安心侍奉父母,来世再续前缘。可是谁承想命运弄人。先是那个洛九清,后来又杀出一个指挥使大人!睬颦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阮姐姐,他对你好吗?”
“......就那样吧,新鲜劲儿没过,总是温柔体贴的。”睬颦的脸上透出浓浓的无奈和黯然。
华霜叹息一声,随后安慰她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无形。姐姐要多想想家中的父母,放平心,才能让自己身体康健。只有活着,你才能照顾父母啊。”
“我知道。一切不过都是顺其自然罢了,人生苦短,命如浮萍,兴许哪一日,我就不在了呢。”睬颦一边说着,一边在华霜的手心里写字,宽大的衣袖和被子将两人的小动作完全遮掩——安心,勿念,守密。
华霜心里紧张的不行,可是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姐姐的意思我懂,可是还是要多往好的方面想想。依我看,指挥使大人对姐姐是有几分真情的,姐姐不妨安心,以后凡事多多依靠大人就好。”慌乱之下,她的语句有些凌乱,但是随着睬颦的动作停止,她狂乱的心跳也跟着趋于平稳。
睬颦自嘲的笑了:“也许有几分真情吧,可是,这真情又能真的了多久呢?眼下在金陵还好说,若是有朝一日跟他回了京都,每日过着妻妾争宠的日子,就我这身子骨,指不定哪一天就熬不住了呢。”
“姐姐,别怕,你一定要争气啊。”华霜鼓励的看着她。
“我会的。”睬颦点头。事实上刚刚她也紧张的很,如果不是用那些话将慌乱遮掩过去,她怕她会显得不自然。虽然眼下那位大人不在,可是她知道,她在这屋子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人如实的禀给他,所以,她要小心,再小心。
华霜有心祸水东引,就问道:“那姐姐跟了指挥使大人,不知道洛家那边怎么交代?那洛九清瑕疵必报,阴险狡诈。他会不会在姐姐走了之后为难阮老爷和阮夫人。”
心思通透的睬颦当即就明白了华霜的意思,于是她顺着华霜的话头往下说:“我本来也担心,可是大人说让我无须挂心,他自会处理的好。”
“话虽如此,但是洛氏一族家大势大,上次洛老爷子办丧事的时候,那么多京中权贵都来吊唁,可见洛家与诸多权贵之间盘根错节,交往甚密。尤其是那个欧阳......欧阳卓,听说他好像是个很有权利的大官呢。他还在洛家住了几日,明显就是和洛家交情匪浅呐。大人在金陵初来乍到,也从未打算久留。所以可能不知道洛家在金陵足以一手遮天,万一姐姐和大人都走了,那阮家的处境堪忧啊!”华霜尽量把情况往夸张一点说,这样才方便睬颦接着演下去。
睬颦的表情很恰当,华霜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整张脸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颤抖的咬着嘴唇,眼泪簌簌滑落:“那可怎么办?大人眼下虽然宠我,可是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等同于姬妾的玩物罢了,我总不能要求大人为了我而灭了洛家吧?况且,洛家势大。万一给大人惹来祸事,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姐姐!”华霜也跟着红了眼圈。她知道睬颦也不光是演,心里是真的担心。只不过睬颦心里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助罢了。再不济,阮家和怀叔之间的交易睬颦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哪怕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怀叔也会护的她父母周全。
睬颦默默的哭了半响,华霜在旁静静的陪着。
终于,睬颦稍稍的止住了眼泪:“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反正那么多的厄运我都已经承受了,还怕什么别的祸事?”
华霜神色凄然:“姐姐,别想这些了。你身子弱,还是要多想些开心的事情。我为你诊脉吧。”
“好。”睬颦点头,将自己莹白如玉的皓腕伸了出来。
华霜摸了一会儿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惊诧......
睬颦有些不安:“我的脉象怎么了?”
华霜压下心内的悸动不安,她凑到睬颦的耳边,轻声问道:“姐姐,你不是昨日才跟的指挥使大人吗?怎么你这脉象上竟然是将近一个月的喜脉啊?!”
睬颦的脸色僵持了一下,随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令她惊悚恐惧的事情,她紧闭双目,呼吸越来越急促,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涨的通红。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快点回神!”华霜不敢大声呼喊,只得急切的摇动着睬颦的手臂。
睬颦的情况越来越糟。
忽然,哐当一声房门被大力的撞开,随后指挥使大人一阵风似得冲了进来。他把华霜挤到一旁,一把将睬颦抱在怀中:“颦儿,快醒醒!看看,是我!颦儿,你怎么了?”
华霜:“大人请先让开,让我给她先针灸吧!”
指挥使大人一双厉目怒瞪华霜:“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啪——
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指挥使大人惊愕的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睬颦。
睬颦此刻双目喷火的瞪着他,一双剪水美目充斥着血丝一般的红。
“睬颦......”指挥使大人没有愤怒,而是柔声的唤着她。
“闭嘴!滚开,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这个魔鬼,你滚开!”睬颦的怒吼声嘶力竭,此刻的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指挥使大人再想问什么的时候,才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华霜旁观到现在,大概已经弄清楚了情况。
“她到底怎么了?”怒意中夹杂着心痛的质问。
华霜如实道:“无他,只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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