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的熏风依旧有几分羞涩和胆怯,眼神中隐隐的透着自卑。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她只知道,这里和她以前住的破庙天差地别,她身上穿的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可是却也干净绵软,而且花色也很漂亮。这里的房间这么漂亮,她说是来当丫鬟,可是华霜待她极好,让她一种飘在云端的感觉,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华霜在她身后帮她挽着发髻,笑着对铜镜中的她说道:“别怕,过几天我给你开几个调理的方子,养上几个月你一定不比任何人差。当初我刚到公子身边的时候,比你现在还要瘦,可是也没人嫌弃我啊?你看我现在多好。”
熏风揪着自己的衣角,羞涩的笑着道:“华霜,谢谢你,你对我真好。要不是你,我和我哥哥肯定活不了了。你这么小,可是却能给人看病,救死扶伤,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有什么,如果你想学,也是可以的啊。反正家里医书多得很,对了,你认识字吗?”华霜又对着铜镜中的她问道。
熏风点了点头:“认得几个,不过不多,都是哥哥以前教我的。”
华霜将一支银红色的珠花给熏风戴在了头上:“不怕,我教你。宵露本来不认识字,她的字也都是我教的呢。只要你自己用心就行了。”
“恩!”熏风感激的点头。
洛阳城东,龙源楼。
这里本就是车马繁华之地,这几年却因为龙源楼的崛起而变得更加文雅热闹。不少富家公子,文人墨客都喜欢聚集于此,吟诗作赋,对饮高歌。
要说这龙源楼以前最吸引人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它的雅,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连悬挂的字画都是历代书画名家的。不少人来此,都是为了长见识,交朋友。
而如今,这龙源楼里又多了一样引人住步停留的,那就是清荷姑娘!
这清荷姑娘有双绝,一是色绝,二是歌绝。
她和哥哥来龙源楼卖唱已经有三个月了,本来龙源楼的生意就好,这下更是宾客爆棚,每当她开唱,莫说是雅间,就连大厅里都被形形色色来听曲儿的客人们挤得水泄不通。如今在这洛阳城的文人阔少里,如果有谁还没听过清荷姑娘的曲儿,那简直就要被大家群起而鄙视之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透……”
华霜几人一进来,便听到这轻轻柔柔,好似山涧清泉仿若春风抚柳一般的歌声。
今日他们三个都是做的公子打扮,华霜也着男装。每人身上穿的都是极尽风雅富丽,倒是迎合了洛阳时下的风潮。
自从听说萧念想来龙源楼听曲儿,怀叔便差人来这里定了雅间,可是事到临头,萧念却忽然改了主意,想要坐在大厅里。
华霜和苏晨自然没有别的意见。
可是现在时候不早了,大厅里几乎都坐满了人,还有不少是站着的。伙计见三个衣着华贵的小公子走了进来,也不敢怠慢,忙着上来招呼。
“几位小公子,有预定吗?我们这雅间可都订满了。”伙计以为几个人一定是要坐在雅间里的。
苏晨笑着道:“我们定了如兰厅,可是临时想坐在大厅里了,你帮我们找个位置,这里听着热闹。”
伙计一听,愣了一下,只听过要做雅间清静的,没听说坐大厅挤着热闹的:“可是几位小公子啊,这大厅已经没位置了啊。”
萧念道:“无妨,你让一桌人去我定的雅间坐,不就有位置了。”
伙计听了一笑:“好!小的这就去给您腾地。”
不一会儿,伙计就腾出了一张宽大的桌子,这里位置最好,可以将台上的人儿看的清清楚楚,若非是萧念用雅间去换,人家原本的客人指定不愿意。
坐得近了,华霜终于将台上的清荷姑娘看清楚了。
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只能用惊为天人这四个字了!
这清荷姑娘不光歌声美,长得更是美。如柳丝一般的柔,如荷花一般的清,那清澈与妩媚并存的惊鸿一瞥更是令无数少爷公子为之倾倒。
一曲终了,四周爆发出雷动一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如菊厅向少爷赏银十两——”伙计高高的唱和声于一片雷动的掌声中异军突起,出乎意料的竟然盖过了那些掌声和欢呼,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牡丹厅陈少爷赏银十五两——”
“夏荷厅王尊师赏银十两——”
“傲梅厅刘三爷赏银五十两——”
接下来各种各样的报赏声络绎不绝。华霜在一旁听得惊叹,这哪里是赏银啊,简直成了一种竞赛,一场虚荣和颜面的竞赛。
台上的清荷姑娘保持着万福的姿势,向着台下的客人们,那姿态说不出的风韵别致,我见犹怜。
苏晨凑近萧念的旁边,问道:“公子,咱们要不要也赏点儿?”
萧念摇了摇头,低声道:“看戏听曲儿就好,不用凑那份热闹。”
华霜听了一愣,戏?这里还有戏吗?
不过公子也真是奇怪,自从收服了五爷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要过饭了。她有时候会忍不住好奇,难不成公子去要饭就是为了收服五爷吗?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丢开不再想了。
“若耶溪旁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飞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马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伴随着丝竹管弦之声,台上的清荷姑娘再度开唱了。
那轻柔婉转的歌声一响起,台下的哄乱声立时小了许多,大家又都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可是人群中,依旧几个人窃窃私语,尽管他们的声音极低,可是萧念几人还是隐约的听到了。
“刚刚我听到赏银的人里,有如菊厅里的向少爷,这位向少爷莫不就是咱们洛阳知府向大人的独子?”这客人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一些。
“当然,在洛阳城,除了那位,还有哪个向少爷啊。”这人把声音压得极低,听起来有点儿沙哑。
年轻客人又问道:“可是本朝不是明令禁止官员出入娼乐之所吗?违者可是要罢官下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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