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老奴新买来的丫鬟,二妮儿,给公子见礼。”怀叔带着梳洗一新的二妮儿走了进来。
华霜坐起身,想要给怀叔行个礼,可是却被怀叔制止:“好生躺着,别乱动。”
萧念依旧含笑坐在床边,只不过将身子转向了怀叔这边。
二妮儿跪在地上,用那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说道:“奴婢给公子请安。”
萧念脸上的神情没什么波动,平声道:“起来吧。以后要做什么,就听怀叔的,如碰到不会的,就问苏晨和华霜。”
二妮儿恭敬道:“是。”
苏晨此时也进了屋,笑着道:“公子,我觉得她这个二妮儿的名字不好听,不如你再给她起个新的名字吧。”
萧念对此兴致不太高,索性就把问题推了回去:“既然你觉得不好听,那就由你来起吧。”
苏晨一愣,随即摸了摸他光洁的下巴,笑道:“好啊。咱们已经有一个华霜了,风霜雨露,那不如就叫她宵露吧!怎么样?”
华霜笑了笑,用她依旧沙哑的嗓音道:“苏晨哥哥好文采,这名字起得真有意境。”
萧念也点头:“那好,以后你就叫宵露了。”
二妮儿这时才悄悄抬起头,对萧念道:“谢公子。”
没几日,华霜的病好了,萧念近身的活计依旧是她伺候。宵露一直也就在厨房帮忙,或者做些打扫的伙计。她不识字,也没法帮萧念读书,所以几日下来,很少能靠近萧念的房间。
这日在厨房里,王妈好不容易揪着宵露,趁着周围没人就开始数落她。
“不是姑妈说你,你也应该机灵点儿,常在公子面前露脸,讨公子的喜欢。可是你倒好,每天端茶递水,打扫屋子,没事还跟着厨房里晃,你这样,主子能念你什么好?”
宵露苦着脸,小声嘟囔道:“可是……可是公子屋里有华霜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要是在那儿干站着,公子又会往外撵人。我,我怎么往前凑啊?”
王妈用力的戳了一下宵露的脑袋:“你个木头脑袋,你又不比华霜那丫头少什么,还比她大上两岁,怎么她能干的,你就不能干呢?”
宵露额头被戳的生疼,也不敢揉:“华霜她总是给公子读书听,还和公子聊天,说些我不懂的话。我又不识字,怎么去争抢这个活计?”
王妈恨铁不成刚的看着宵露,厉声道:“她不就比你多认识几个字,那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认字啊,你不会学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你看看华霜的穿戴,再看看你!难道你不想过上小姐一样的日子?”
经过王妈这番教育,宵露的脑子里确实多想了好些个事情。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华霜,那是华霜在病床上,公子守在床边,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恬静而融洽。那时候她还以为华霜是这家里的小姐呢,可是谁承想竟然也是个丫鬟!后来华霜病好了,她看着华霜身上穿着又漂亮又柔软的用缎子做成的衣服,那式样真好看,她很想用手上去摸一摸,可是又怕华霜笑话她,所以只能在心里偷偷的羡慕。
其实她也很想过华霜那样舒坦的日子,穿华霜那样漂亮的衣服,只是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不过今天王妈说的确实对,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她什么都不必华霜差,就是不识字,那她就努力识字好了!别人能做的,她宵露也一定能做到!呵呵,宵露,这个名字真好听,比二妮儿强多了。这里,也比以前自家的那个破院子强多了。
初秋的午后,萧念用完了午饭,正在小憩。
华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又拿出《黄帝内经》来看。
“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秋季的三个月,是自然界万物成熟,平定收获的季节。这时,天气劲急,地气清明,人们应该早睡早起,晨起时应与鸡鸣的时间一致;使情绪保持安宁,以缓和秋季的肃杀之气对人体的侵害;同时精神要内守,以使秋季的肃杀之气得以平和;不要使意志外驰,以保持肺气轻肃,这都是与秋季的特点相适应的、保养人体收敛之气的方法。如果违背了这些,就会损伤肺脏,使得供给给冬季闭藏之气的能力减弱,导致冬季发生飧泄。
华霜看到最后,皱了皱眉,飧泄?这是什么意思?以前看的时候,怀叔好像给她讲过,不过隔得时间有点久,现在再翻出来看,又忘记了。
她放下《黄帝内经》又去翻了翻怀叔的手札,找了找,方才看到关于飧泄的注解,原来就是肝郁脾虚,清气不升所致的大便泄泻清稀,并有不消化的食物残渣,肠鸣腹痛,脉弦缓等。
她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正打算继续回头去看《黄帝内经》,门外,却听到了宵露的声音。
“华霜,你在吗?”
华霜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过去开门:“我在,有什么事吗?”
宵露的神态有几分扭捏,垂着眼睛,好像很不好意思:“我……我绣了一块帕子,想送给你,我绣的不好,还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着,她将手中那块崭新的帕子递到华霜面前。
华霜接过来一看,倒是一块白色绸缎面的帕子,上面绣了两朵紫金花,看起来很整洁很秀丽。
“很漂亮,谢谢你宵露。”华霜淡淡的笑着,将宵露让进了自己的屋子。
宵露坐定,看这华霜的桌子上放了好几本书,有些吃惊的问华霜:“这些书都是你看的?”
“嗯,是啊。”华霜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宵露是想和她亲近亲近,毕竟宵露来了也有一个月,可是两人说话的机会却不多。华霜吃过很多苦,自小流浪也见过许多人,她看人往往都是凭第一感觉。她对面前的宵露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没什么想要亲近的感觉。
宵露羡慕的说道:“你真好!这么小,就认识这么多字,我还比你大两岁呢,可是却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平时除了干活,我就会绣花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很小,小的像蚊子一样。
华霜淡淡笑着道:“绣花有什么不好?书上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像我,除了认得几个字,也没什么长处。到现在针织女红,一样都不会,别说花了,连根草都绣不出来。”
“华霜……我,我有个事想求你。”宵露揪着衣角,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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