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方老太太,这又是怀叔机缘巧合之下救的一位老妇人了。当年这位老太太去完茅厕以后,忽然觉得全身发冷,大量的出虚汗,整个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结果当时怀叔恰巧就在陈家村,所以听说之后,忙着赶了过来,诊脉之后,仅用一块黄姜就救了这个老太太一命。
自此之后,方老太太把怀叔视为救命恩人,这两年多来,怀叔公子他们的衣服都是由方老太太浆洗的,老太太说,她给人洗了一辈子衣裳,除了这样做,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怀叔的救命大恩了。
如今方老太太腿脚不甚利落了,怀叔每次就亲自来取浆洗好的衣服。其实他这样做也无非是让老太太心里好过一些而已。顺便,每次来还能给她老人家诊诊脉,保个平安。
一进方家门,怀叔就喊道:“方老太太,我来取浆洗好的衣服了!”
换作以往,方老太太肯定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可是今天却没有,迎出来的是方老太太的二儿媳妇张氏。
这张氏华霜以前也见过一次,最深的印象就是刻薄,但凡一张嘴说话,肯定先把嘴撇一撇,做足了不屑傲慢的样子。
今天也是如此,那张氏一看怀叔进来了,一撇嘴道:“嚷那么大声干什么?老太太耳朵不好使了,你嚷多大声她都听不见。”说完,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死穷鬼,白给你洗那么多衣裳,一个铜板都舍不得给,真是黑心黑到家了”
这句话说是小声,可是却小的怀叔和华霜刚好都能听到。
怀叔也不恼,随后从袖子里抽出刚刚收的那二十枚铜钱的诊金,扯断了铜钱上的麻绳,随手往天上一扬,笑着道:“这是浆洗衣服的钱,一共二十枚铜钱,你收好了。”
那铜钱纷纷扬扬的散落一地,滚的到处都是。
张氏却只是眼睛发亮,根本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蹲在地上就捡,完全是一副狗见了肉骨头的表情。
“老太太在西屋呢,你们要找她就去吧。”匆匆忙忙的扔下这一句话,张氏就再也顾不得怀叔和华霜了,只顾着低头捡铜钱。
怀叔无奈的摇头笑笑,华霜知道,张氏这也是一种病,而且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病。
二人一起进了西屋,就见到方老太太正坐在炕上纳鞋底,不过她的眼神不好,那针扎了好几次,都没扎对地方,反而险些扎到她自己的手。
“方老太太!”怀叔大声喊了一声。可是老太太仍旧半点都没听到,依旧自顾自的纳鞋底。
怀叔无奈,身手在老太太眼前晃了晃,老太太这才抬头,一见是怀叔和华霜来了,当即眉开眼笑,将满脸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怀大夫来了?!这位小哥也来了?”
华霜笑了笑:“是啊,老太太。”她出门的时候一直做男装打扮,所以少有人知道她是小丫头的事实。
方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哑着嗓子嗓子说道:“不行了,听不见了。”
华霜觉得很诧异,因为一般耳朵听不见的人,说话声音会特别大,但是方老太太的声音也不大,而且很虚,很哑。
怀叔在炕边上坐下,也不管方老太太听到听不到,依旧笑着说:“我们是来取浆洗的衣服的,您老眼睛不好使,多歇歇,别做这费精神的活计了。”说着,怀叔指了指她手上的针和纳了一半的鞋底。
老太太似乎是听明白了,举了举手上的鞋底道:“给老二的,他媳妇不给他做,只能我这当娘的做了。”
华霜心里感叹,在方家,真是应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了。其实方老太太今年八十多岁了,很年轻的时候就守寡,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儿子拉扯成人,又给他们娶上了媳妇,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可是偏偏她这三个儿子没一个孝顺的,那三个儿媳妇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刻薄吝啬。如今三个儿子都住在这一个院子里,可是三个儿媳妇却都指望不上,那一天三顿饭,还得方老太太亲自下厨去做。可是逢年过节,老太太连块肉都吃不上,连点儿荤腥都见不着。她平时帮人浆洗衣服挣点钱,还都被三个儿子给瓜分去了。
反正这方老太太这辈子真是只有一个字——苦!
怀叔给方老太太诊了脉,神色沉重了几分。再一抬眼的时候,发现方老太太已经那么坐着靠着就睡着了。
怀叔脸上滑过一丝不忍,然后又很快收敛好了神色,换上一副笑脸道:“老太太,您放心吧,您从梅山上挖到的那棵老山参我已经卖出去了,足足五十两啊!这下您老可有钱喽,我怕您那三个儿子不孝顺,就没把银子都给您拿回来。这里是五两银子,您先收好,千万别让您那几个儿媳妇知道了!”说着,怀叔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特意在已经睡着的方老太太面前晃了晃,然后掖到老太太身后的被子里。
然后怀叔故意靠近方老太太,不时点头道:“对,您说的对。那剩下的银子啊,等您百年之后我再拿出来,看这三个儿子谁孝顺,我就给谁。您放心吧,这点儿事情我一定给您办好。那不孝顺的,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他!”
这时,华霜听到窗户外面好像响了一下,似乎是有人踢到花盆上了。
华霜再联想怀叔刚刚的那番话,忽然间有些明白了,难道怀叔是在故意说给窗外的人听?现在这家里没有别人,只有张氏在。那么刚刚偷听的人也一定就是她了!
怀叔又道:“那好,您歇着吧。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怀叔带着华霜出了西屋的门。
张氏抱着一个布包,笑脸盈盈的走过来,态度和刚进门时,简直天差地别:“怀大夫,这就走啊?怎么不多坐坐?这都晌午了,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
怀叔接过那个布包,里面是他要拿的浆洗好的衣服。怀叔笑着道:“不了,无功不受禄,老夫什么都没做,怎么好意思白吃你这一顿饭呢。”
张氏拍着手道:“瞧您说的哪儿的话,您帮我们老太太诊脉送药的,在这儿吃一顿饭又怎么了?!再说了,这日头这么大,就是您不累不饿,这位小哥也得歇歇啊!您要是不留下啊,那可是看不起我们方家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怀叔当然不能再推辞,况且他也根本就没打算推辞:“那好吧,我们一老一小,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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