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店老板却突然跑过来,跪下将她拦住。
这店老板不会讲话,只是不停地冲她比划着手势,满脸焦急的样子。
宋雪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店老板比划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于是扭脸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抽泣着,开口道:“我家老头子说,你是神仙,求你帮忙,帮我们申冤。”
宋雪妃闪烁着眸光,动手把二人搀扶起来,“两位老人家,你们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往地上跪。我年轻,也不是官,若是受了你们的头,会折寿的。”
老两口子便招呼宋雪妃去了正房,让她在桌边坐了下来。
老板娘打发了老伴儿去沏茶,自己哭了一会儿,才擦了擦眼泪,一脸沉痛的表情,开口道:“我娘家姓金,我家老头子姓佟,一辈子只生了我女儿一个孩子。”
“我们老两口怕以后没人养老,便给我女儿招赘了一个夫婿。”
“他们小两口生了两个孩子,我家大孙子叫佟月南,孙女叫佟月芳。”
“三年前,孩子的爹得了一场重病,就殁了。”
“我家芳儿今年十三岁,在宜修书院读书,两个月前,孩子在书院里被人……”
她欲言又止,但还是哽咽着说了出来,“那个了……”
“孩子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什么都不肯说,但我们也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那杜治平在我们宁海城是个什么名声,大家伙儿都知道。”
“要不是律法规定,家中有女孩不许上学罚钱,根本就没人会送家里的孩子去书院的。”
“他就是个畜生,这些年,他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孩子了。”
“我们怕孩子传出不好的名声,只能咬着牙让孩子一直去书院。”
“结果那畜生又对她下了一次手,孩子回来就哭着说不去书院了,我们也只能让她退学。”
“结果前几天,孩子老是干呕,也没来月事,我们就知道,这孩子是有了身孕了。”
“这丢人的事,也不敢叫人知道,孩子自己也嫌丢人,才会寻短见的……”
老板娘趴在桌子上,一边用拳头捶着桌面,一边哭着控诉。
“可我们老两口无权无势的,根本就没法子给孩子讨这个公道。”
宋雪妃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听老板娘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直到老板娘不再多说什么,她才缓缓地开口道:“这杜治平是什么人啊?”
“杜治平是杜家的人,那杜家在我们宁海城,就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老板娘擦着眼泪道:“他爹是宜修书院的院长,他大伯在工房做主事,二伯管着海防营,是海防营的营官,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就在书院里负责修葺房舍。”
说着,她压低了嗓音,“我还听说,他不止喜欢糟蹋年轻的女孩子,他以前还杀过人。”
“他还杀过人?”宋雪妃轻轻地扬了扬眉梢。“他杀了什么人?怎么个过程?”
老板娘也不哭了,露出个神秘兮兮的表情,开口道:“宜修书院之前有一位教琴的先生,名叫邓世言,好几年前,因为举报邓志平贪污,被杜治平杀害,听说尸体就埋在书院的琴房底下。”
“这件事情,我们宁海城的人都有所耳闻,但是邓家的人告了好几次,也是不了了之,邓世言的独子还差点让人给打死。”
宋雪妃想了想,开口问道:“您能告诉我,这杜治平住在哪里吗?”
老板娘开口道:“他家就在宜修书院的东边,东边那一大片宅子,都是杜家的。”
宋雪妃露出个尴尬的表情,开口道:“老板娘,不瞒您说,我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宜修书院在哪里,您能给详细地指指路吗?”
老板娘擦了擦眼泪,比划道:“我家这铺子,大门是朝南的,你出了门,往左走,过两条街,街道南边,就是宜修书院。”
宋雪妃点点头,大概记住了老板娘说的方位,准备找个时间去邓家瞧瞧。
她想了想,缓缓地开口道:“老板娘,请问能不能让我再见见你家孩子?”
“当然可以!”
老板娘便陪着宋雪妃回到了西厢房。
就见老板娘的女儿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的孩子。
听到脚步声,老板娘的女儿佟如梅站了起来,“娘,恩人。”
宋雪妃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看到那姑娘脸朝着里边,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哭。
宋雪妃也没吭声,只是抓过佟月芳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随后冲佟家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暂时先退出去。
等众人全都走了,宋雪妃才开口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想不想报仇?”
佟月芳呜咽道:“想报仇又能怎样?我家无权无势,我祖父是个哑巴,我爹死了,唯一的哥哥又被抓了兵丁,在海防营当兵,刚好在杜家二爷的手底下,我们一家子的命都被他们捏在手里,我还能怎么报仇啊?”
宋雪妃发出一声嗤笑,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若想报仇的话,就必须要好好活着。”
佟月芳沉默了许久,都不肯吭声。
宋雪妃语气嘲讽,“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狠角色,否则的话,也不会选择这么激烈的自杀方式。
佟月芳的身子颤抖着,好半天,才语含恨意地开口道:“那……你能让我亲手杀了他吗?”
“可以!”宋雪妃幽幽地笑着。
佟月芳又支吾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娘和我祖母说,我怕是怀了那个畜生的孽种,我不想要这个孽种。”
“我可以先给你开一服药,把肚子里这个孽种打掉。”宋雪妃也没打算让她留下这个孽种。
若是佟月芳留下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痛苦万分。
佟月芳这才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用一双早就哭烂的眼睛看着宋雪妃,小声问道:“那我……我要怎样做,才能报仇?”
宋雪妃打量着她,这孩子的模样生得真是不错。
一张青涩的瓜子脸,小巧玲珑的五官,本该充满灵气的。
但是却因为哭得太狠了,看着有些狼狈。
她莞尔笑道:“把这孩子打掉之后,先坐个小月子,养好身体,我保证,让你亲手了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