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面冠如玉,模样中正,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看着宋雪妃的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好奇。
他冲着宋雪妃深深一揖,“在下高鸿意,松城人氏,家中是经营玉器铺子的,三年前拜了宋玉师为师,同他学习鉴玉的手艺。家师三个月前回了临海城,说是要送女儿前往京城出嫁,你说你是家师的女儿,可有什么证据?”
宋雪妃翻了个白眼,“我爹不在这里,你说你是他徒弟,那你有什么证据?”
高鸿意板着脸孔道:“谯城人都知道,我是家师的徒弟,这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那不如你跟我去临海城,临海城的人还都能为我作证呢。”
高鸿意露出个严厉的表情,瞪着宋雪妃道:“家师可是谯城最有名的鉴玉师父,在下身为他的徒弟,有必要制止别人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你现在承认自己是假冒的还来得及。”
“真是有意思!”清雅低沉的嗓音从宋雪妃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接近,苏瑾辰站到了她身边。
他用嘲讽的眼神瞪着高鸿意,“真有意思,一个外人,趁着人家的父亲不在,逼人家的亲生女儿承认自己是冒充的,你能要点脸吗?”
高鸿意板起脸孔,“苏税官,事关我师父清誉,我希望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我们师门的事情。”
苏瑾辰淡笑着,用胳膊碰了碰宋雪妃的肩膀,“我是外人吗?”
宋雪妃瞥了他一眼,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必须保持统一战线,于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苏瑾辰露出个得意的表情,“听见没,我不是外人,至于谁才是外人,谁心里清楚。”
玉暖曦一副端庄大方的表情,在一旁开口道:“苏税官,如果你是雇她来帮你采买毛料的,还是打听清楚她的身份为好,我怕你会被她骗了。”
苏瑾辰故意露出个不解的神情,“你觉得她会骗我什么?”
玉暖曦振振有词道:“她若不是宋玉师的女儿,就未必懂得赌石的学问,若是她胡乱地帮你挑选毛料,你家中的玉石铺子岂非是要破产?”
苏瑾辰呵呵一笑,“我家有的是钱,破产也跟你没关系。我未婚妻喜欢买毛料玩,我乐意宠着她,她便是买一块扔一块,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未婚妻?
宋雪妃腾一下扭过脸,用眼刀子剜了他一眼。
越说越离谱了,她什么时候又成他未婚妻了?
“苏税官……”玉暖曦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直瞪眼。
“苏税官,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高鸿意恼火地开口道。“玉姑娘也是为你着想,你家中长辈赚钱不易,如何能让一个冒牌货这么糟蹋?”
“你觉得身为她未婚夫的我,会不知道她是真的还是假的?”苏瑾辰抬起骨节修长的大手,自在地搂住宋雪妃的肩膀。
高鸿意嘲讽道:“她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师父的女儿,真正的未婚夫名叫程书桓,乃是京城京都书院院长的第三子,你总不叫程书桓吧?”
苏瑾辰用看傻叉的眼神看着他,淡定地说谎,“你怎么就敢确定,苏瑾辰是我的真名呢?说不定,我就是程书桓呢?”
“你既是程书桓,又为何要化名苏瑾辰?还在谯城当了那么多年的税官?”
苏瑾辰冷笑,矜贵的眉眼之中是毫不掩饰的蔑视,“朝廷的事,你还不配问!”
玉暖曦突然开口道:“不如这样吧,宋玉师如今不在谯城,请他来辨认这位姑娘的身份也不现实。”
“她既然自称是宋玉师的女儿,又并非外界传闻的那般,是个傻子,想必是虎父无犬女。”
“要想让我们承认她的身份也不难,只要她敢和我打个赌,她赢了我,我就承认她的身份,否则的,她就是个冒牌货。”
苏瑾辰毫不留情地开口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你说打赌就打赌,你有那个资格吗?”
“你……”玉暖曦被他骂得红了眼睛,委屈得不行。“苏税官,我一心为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是你自取其辱!”
就在这时,宋雪妃伸手拽了拽苏瑾辰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她看向玉暖曦,正色道:“玉姑娘,是不是我跟你打赌,你就不再找我麻烦?”
“是!”玉暖曦梗着脖子道。“只要你赢了我,我就承认你的身份。”
“那好,你说吧,你要跟我赌什么?”宋雪妃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她打算和自己赌什么。
在这个地方,除了赌石,也没什么可赌的。
但赌石,偏偏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果然,就听玉暖曦开口:“我和你比赌石。”
“你我各挑一块毛料,请匠人打开,咱们瞧瞧,到底谁挑的毛料好。若是我输了,我给你下跪磕头,赔礼道歉,若是你输了,你绕城三周,还要不停地喊自己是个冒牌货。”
苏瑾辰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玉姑娘,你这赌约,可没什么诚意啊。”
玉暖曦眉眼微敛,忍不住偷觑了与宋雪妃并肩而立的男子,就见他一身玄衣,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满是冰冷的寒意,便知道自己根本就入不得这个男子的眼。
她堵在心口的那团嫉妒之气似乎又膨胀了几分。
“那依你之见呢?”她声音干巴巴地问道。
“若是宋雪妃输了,就按你说的,绕城三周,还要大喊自己的是哥冒牌货。但若你输了,也要在谯城绕城三圈,还要大喊自己是个傻叉,然后滚出谯城,终生不得踏入谯城一步,如何?”
玉暖曦被他气得眼泪都出来了,“苏税官,你……你太过分了!”
高鸿意愤怒地开口道:“苏税官,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如此欺负一个姑娘,你太过分了!”
苏瑾辰不紧不慢地扭过脸,觑着宋雪妃道:“你要不要也掉几滴眼泪,博取一下旁人的同情?”
宋雪妃慢吞吞地摇头,“我没那习惯!”
苏瑾辰呵的一笑,目光如刀一般,严厉地扫向站在对面哭哭啼啼的玉暖曦,“怎么?大庭广众之下,玉姑娘想玩你弱你有理那套?”
“从我们走进这家铺子,是你主动来找宋姑娘攀谈,是你骂她是个傻子,是你在人家父亲不在谯城的时候口口声声指责人家是冒牌货,是你笃定说她不会鉴玉,是你要宋姑娘打赌输了绕城三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