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开着车在街上乱逛,其实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把自己陷入南岳大街上的车流里,漫无目标。
他将车窗摇到最低,任由冷风铺头盖脸的吹在身上,耳边是热闹的车声人声,这样他似乎能感觉好受点。
现在的陈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但仿佛就是抽干了所有的生趣,他感觉到一种偌大的空虚,漫无目的开车也是想在这个巨大的都市里找到点什么。
但具体要找什么,他自己却也不知道,或者是他知道,他真正要找的其实再也找不到了。
陈斌的保时捷最后停在了一栋别墅面前,这是周芷若从小长大的地方,她住的那间屋子的灯没开。
他和周芷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像影像一般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
她很小心眼,对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总是看不惯。
她有内涵有女人味,她会给他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
后来怀孕,他为了她买了个超大的别墅,就是不想她受一点苦,别人拥有的,她也能一样拥有!
再后来,孩子流了,一切都变了。
从大学到现在,却不见一语道白,爱与恨再也无处洒。
陈斌把脸埋在方向盘的手臂里,很久以后,他的嘴里低低的传出一声:“芷若!”
似在呢喃,似在自言自语,他嘴边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最后你还是离开了我!”
他还是去了酒吧,这里很热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怕孤独,怕冷清,怕身边没人!
无一例外的,他又喝多了,还是不省人事的那种,四眼很无奈,只能又把他抗回了自己的家里。
翌日,陈斌头疼欲裂的醒来,他先去了警局,问了关于周芷若的事情。
条子还是说没有任何发现,他后来又去了南岳河边,呆呆的看着河面很久很久!
南岳河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也只有一人之深。
要说人死了,这么浅的地方,尸身很容易被发现,但现在不管是他派出去的人,还是条子都没任何线索。
周芷若就像是突然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在这世界上存在过,好像他和她以往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河面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他用一个小瓶子装了一点河水,然后挂在钥匙上随身携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好像他装的不是河水,而是对周芷若的念想。
整天三点一线,公司,南岳河,酒吧!
一段时间下来,人已经憔悴得不行,没人能够劝阻得了他。
苏晴更是不敢打扰,但怕他身体吃不消,还是会做好饭菜送来给他。
陈斌也会吃,因为他相信,周芷若还好好的活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他每天晚上去酒吧之前,都会先去周芷若家,希望会有惊喜发生。
他想看到她好好的,出现在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甚至希望他们也从没认识,那样他就能重新认识她!
朋友们都劝他,接受现实才是对周芷若最好的纪念,但是他不允许他们这么说,再后来也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了,毕竟,永失挚爱,人间至痛。
再后来日子就过得飞快,一年一晃过去了,陈斌留起了胡须,更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变得更加的狠厉和无所谓。
他整天还是会喝酒,但大多都是应酬,以前他对在酒桌上谈拢的生意很不屑,因为在他认为,靠喝醉才谈下来的合同不牢靠,所以有很多生意都没法做。
不过现在,他也随波逐流了,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广,广到黑白两道的人都卖他的帐,广到医药,基站,大数据,酒店等都有涉足。
几乎每天有人找他喝酒应酬,拉投资,他从来都来者不拒。
每天都是泡在酒里,这不,连一个小小的暴发户请他吃饭,说是想跟他合作养殖的事情,他考都不考虑就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喜欢喝酒,还是工作狂。
他最终还是被暴发户给灌醉了,宝春接到饭店打来的电话时,他心里没来由的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去接陈斌了。
凳子,酒瓶子,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包间中,满满的一桌子菜没动多少,酒瓶子倒是堆了一大堆!
宝春搜索了一圈,发现陈斌抱着一酒瓶子倒在一张椅子上睡得正酣,脚边一大堆呕吐物,他的胡须上甚至还有呕吐物的残渣!
“我的天!”
场面惨不忍睹,酒气酸腐味直冲天,难怪服务员会打电话过来叫领人,这要是不收拾好,晚上的生意就别做了。
宝春强忍着恶心的冲动,捏着鼻子踢了踢陈斌:“喂,醒醒!”
睡得正香的陈斌皱了皱眉头,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大手一挥,嘴里吐着醉话:“别,别烦我!”
宝春看着眼前狼狈的陈斌,以前他恨陈斌不负责任,现在他恨陈斌太痴情!
他一脚勾过身旁的凳子,大赤赤的坐了上去,“斌哥,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快点起来,我带你洗洗去!”
陈斌眼睛抬了抬,看见是宝春,随后又闭上:“洗个屁啊洗!”
宝春无奈的点了点头,“斌哥,不是我说你,人死灯灭,我们谁也没办法,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呀,
你现在只会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自欺欺人!你以为你这就是爱她了吗?你这叫自私!”
陈斌迷糊着一双眼,努力的睁开。
这么久以来,还从没有人这么说过他,所有人都只叫他注意身体,一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周芷若的事!
他坐了起来,看着眼前宝春义愤填膺的样子,眼底阴沉。
宝春有些后怕的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关心你?你整天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要破罐子破摔吗?”
陈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指着周围别他喝倒的人,好像在说,他这么努力工作的样子,怎么会是破罐子破摔呢?
宝春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彻底的火了,口无遮拦的怒吼:“有本事你就随周姐姐去,别整天要死要活的!”
陈斌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他何尝不想随她去了。
可是他还有一个家,手底下还有几千号人要吃饭,他还有事情没有了结,他要是像宝春孤家寡人一个,以为他不会去死吗?
他跌坐回椅子上,伸手插进口袋,在抹着什么。
摸摸索索的好半天,他拿出一包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点燃。
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看着宝春。
宝春怔住,知道自己话说得太过了,半晌以后,他才悠悠的说:“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跟他废话。
说了这么些话,陈斌还是不当回事儿。
宝春知道,出了这个门,他的这些最终还是会被斌哥当做一个屁给放了。
这些话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说实在的,宝春现在很瞧不起他,就算今天这兄弟做不成,他也要让斌哥清醒。
“我知道他们都不敢说你,但作为兄弟,我今天就让你清醒清醒!”
宝春二话没说,拿起桌上大半瓶,直接从陈斌的头上倒下。
血红的液体很快蔓延,把陈斌胸前的白色衬衣染红了一片。
“喝喝喝,我叫你喝!你喝吧!”宝春像发了狂一般,把整瓶酒都倒在了他头上。
陈斌晕乎乎的脑袋这时候也被冰冷的液体浇得稍微清醒了一点,腾的一下跳起来,扬手照着宝春的脸就是一拳:“你特么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