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顺年事已高,头发胡须都花白,正坐在院中的大树树荫下乘凉。他看到罗江走进来,脸上表情不禁缓和一些,招了招手。
罗江连忙上前,将从街道上买来的四副药放下,道:“阿公,我在寺庙的这几个月,偶然看到了一个养身的方子,便抓了这几服药来,您吃了试试效果。”
其实,这药方是罗江问菱妖要的,据菱自信的说,能够让一个人多活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阿公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罗江道:“你去寺庙我是知道的,现在看你精神了不少,看来是有收获。刚刚院外的争执,下人和我汇报了。”
“我……”
罗江刚要解释,阿公摆摆手,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娘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过柔弱了,不管对的错的都选择顺从,你能有所改变,这是好的。凡事啊,能争就争一争。”
罗江心中感激,诚恳谢道:“我都记下了。”
再聊了一会话,罗江便从阿公处告辞。
罗江心中一直惦记着学习画符的事情,便问,“菱,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菱却是摇摇头,“画符只是修炼的辅助,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修炼功法,你当务之急是淬炼身体,直到有修炼功法的资格。可是,看你现在的状态,打拳恐怕是不方便的。看,麻烦事又来了。”
罗江抬头,片刻后看到拐角出现一名公子哥和两名侍从,果然是麻烦事。
这名公子哥名叫罗琦,是大夫人第二的儿子。大夫人共有两子一女,儿子骄纵蛮横,女儿刁蛮任性,俱是罗江最讨厌的人。
罗琦眼高于顶,看罗江就像是在看一名下人,远远的便道:“罗江,我娘将你送到芜城,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罗江站定,奇怪的道:“我到芜城是图清净,并不是被软禁,为什么就不能回来?”
“嘿嘿。”
罗琦怪笑一声,“到底是不是身不由己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必说出来充门面。你罗江在家中是什么地位,还需要我说吗?”
“好吧,这点我承认。”
罗江顿了一顿,耸了耸肩膀,轻松的道:“不过你也记住,那只是以前,却不代表我以后。……你一会要去大夫人那告状的吧?不用麻烦了,我随你一起去。”
说完,罗江大步离开,留下愣然的罗琦。此时他发现,离开的几个月,罗江似乎很不一样了。
“留在这里,根本没有清净时候,看来我要搬到外面去住了。”罗江对菱道:“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分点家产,好供应修炼的消耗啊。”
在偌大的府中穿行许久,罗江险些迷了路,才来到大夫人所在的内府正中位置。
……
罗家正府。
大厅之中坐了一名贵妇人,旁边是一堆的丫鬟伺候着。
这名贵妇自然便是罗家的大夫人,穿着一身金线银线织成的衣衫,风韵犹存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不过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凌厉。
她身边规规矩矩的站立着四五个涂红抹粉的丫鬟,这些丫鬟每一个都比普通家族的小姐还要俊俏,装饰也要华贵。
此时小环就在大夫人的跟前,只是脱了臼的手腕已经被接上了。
“你说,你的手腕是罗江打伤的,并且轻而易举,仅仅一招?”大夫人眼中寒光一闪,问道。
“是的,夫人。”
小环眼中怨毒之色甚浓,回道:“这次回来,罗江似乎是真的不一样了,轻轻一拳就将我的手腕打的脱臼。他离开前,可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定是偷偷的练武了。”
大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花费心思将罗江送到法王寺,是要腐蚀罗江,让他心无大志的,可是结果却适得其反,反而让罗江练会了拳脚。若是将她的儿子放入法王寺那样的环境,恐怕日日和女人厮混吧。
想到这里,大夫人开始重视起罗江的定力来,才真的把他当做一个人物看待。
这时候,小环怨毒的道:“妇人,罗江话语中可是对您十分不敬哪,放在以前,他可不敢。我猜,他就是认为科考在即了,科考后您就压不住他,所以才如此大胆。”
“哦,对我不敬?那可要执行一次家法了。若是将来老爷问起,你们全都看在眼里,罗江当众辱骂我,我不执行家法不能服众啊。”
大夫人眼中阴谋之色闪过,罗江的变化刺激到了她,所以不得不采用一些出格的手段,“一顿板子加身,即使壮汉也要大病一场,希望他罗江运气好,不要错过了科考才好。”
听到这番话,大厅内的丫鬟们脸上均是浮现幸灾乐祸的笑容。
“来人,去……”
大夫人刚要吩咐,却是门外一名丫鬟走了进来,汇报道:“夫人,罗江来了。”
“罗江拜见夫人。”罗江躬身一礼,礼数做的周全,挑不出毛病来。
大夫人语气阴冷,居高临下的道:“罗江,我将你送到芜城法王寺,是让你静心读书的,你怎么就私自回来了?”
罗江心中冷笑,可是嘴上平静道:“并不是罗江辜负夫人一片关心,而是法王寺摊上了官司,被芜城守备兵马围了,我无奈才回来。”
大夫人眉头皱起,若真如此,也不能以次为借口难为罗江。
谁料罗江再次躬身一礼,接着道:“罗江这次来是有事请求夫人。临近科考,我想与同届考子们交流经验,可是在家中居住颇多不便。所以恳请夫人给我些资产,让我搬到外面去住。”
“哦,你这是要分家啊。你出去一趟,果然是出息了。”
大夫人一阵好笑,旋即语气突然一冷,“先不急分家,算一算对我不敬的帐吧。大胆罗江,你敢当众辱骂与我,当我不敢治你么?”
几名丫鬟齐齐道:“罗江当众辱骂夫人,我们都可作证。”
罗江心中冷笑,不过临危不乱,一伸手阻止道:“夫人你冤枉不了我,还请稍安勿躁吧。我请了阿公来,想来这会也快到了。”
大夫人脸上终于看到明显的怒气,和一个庶出子弟的交锋,她竟是一直处于下风,怎么也不能容忍。不过既然罗长顺要来,他也不能对罗江过分了,只能静静的等着。
一会后,罗长顺真的到了,即使大夫人也要亲自迎接,并且将他让到高位上,陪着坐下。
听完罗江的要求,罗长顺面向大夫人,道:“就依了他吧。”
大夫人心中恨恨,可是脸上并不表现出来,反而是极为通情达理,“也不是我舍不得一些银两,而是怕罗江他挥霍,学坏了啊。这样吧,我分给他一处产业,让他自己打理,总可以吧。也能让他知道经营家业的艰辛,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罗长顺点头。
……
罗江甚至没有在自己院中落脚,便要接着离开了,所以便没有好收拾的。他带着巴萨罗,背上包裹离开。
走至前院,临湖的亭子里几名少年少女在跟随教书先生学习诗文,远远看到路过的罗江,顿时一个个来了兴趣,将书本扔下,看过来,并且指指点点,“看,那个丧家之犬,被从家里赶出去了。”
巴萨罗抬头看看罗江,“哥,他们骂你,还是骂我哪?”
“上一边玩去。”
罗江骂了傻狗一句,不过也停下了脚步,转而向亭子走去,“咱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否则真成了丧家之犬了,走,过去瞧瞧。”
亭子内的少年少女可以说都是罗江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可是人家抱团,把他隔离在外。这些人中以大夫人的女儿罗曼为首。
罗曼今年十七,比罗琦还要小一岁。她人如其名,容貌长得俏丽,身材曼妙,可是脾气性格却为人不喜,刁蛮任性不说,似乎在京城时就与多名公子哥有染,行为不检。
罗曼虽年轻,但是却有一股子成熟女人的味道,其体态丰腴曼妙,就连身边的几名年岁略长的哥哥也忍不住在腰臀上偷看几眼。
罗曼掐着腰,喊道:“罗江,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庶子,我听说你顶撞我娘,真大胆。现在被赶出来,真是活该。”
“就是,自以为考中个秀才就了不起了。秀才有什么用?”
“若不是阿公出面,他就被打的瘫倒在床上,连科考也考不了了。”
“何止科考,他病倒在床,可没有人去照顾他,说不定就死在床上了。”
亭子内一众人均是尖酸刻薄的附和着。
罗江心中震惊,庆幸自己请来阿公主持公道,若是真的让大夫人找借口动了家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罗江的心头一柄尖刀划过,将自己与这个家除了父亲、阿公外的所有人一刀两断了。他们之间,已没有任何联系。
见亭子内有笔墨。罗江径直上前,纸是上好的宣纸,笔墨都是自己从未用过的高级货。
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罗江提起笔,“刷刷”,一气呵成写了四行字,然后甩笔离去。
罗江的一系列潇洒动作,不禁让罗曼心中春心荡漾,不得不说,如果罗江不是出身低的话,真的能虏获不少少女的心。
“这个死脑筋的书呆子,谁让他写字了,对了,看看他都写了什么。”
罗江走出了亭子,亭子内的少男少女也将目光看向了案桌上的宣纸。
“人生不在初相逢,
洗尽铅华也从容,
年少都有凌云志,
从头做起称英雄。”
读起来朗朗上口,似乎文采斐然的样子,可是其中意思一众纨绔却是不懂。
苏曼将宣纸捻起来,展了展,问教书先生道:“这是什么意思?”
教书先生看过之后,先惊叹了一番上面的草书,斟酌了一番,徐徐道:“这首诗并不是那位……公子原作,不过他略略改动了一些。大概意思是,人生一个好的开头固然重要,但它并不代表全部。洗掉加身的一切荣华富贵,出身身世,也该从容。年少谁都有凌云志向,不过从零开始的才是真英雄。
听罢,众纨绔却是嗤之以鼻,不屑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
(上面的诗句是我胡乱改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姑且读个顺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