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染并没有将奉天来找她的事告知陆安。
奉天的确很聪明,他闭关这么久,在旧部被陆安铲除得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还能清楚掌握他们的动态,已是十分不易。
而且他最聪明的便是拿捏住了云染染想救人的心。
云染染的确很想回去搞清楚她身上封印的事情,她想救归墟封印下的仙魔两道百姓,她想救陆庐舟。
而这哪一点都与她的封印有关,不回落云门,一切就是未知数。
何况奉天已经搬出了开战作为威胁,云染染更不想引起战事,那么她就必须赶在奉天动手之前,解开封印,救活陆庐舟。
她没有将此事告诉陆安,是因为她知道陆安绝不会让她去涉险,如果陆安知道她是钥匙,那也许陆安宁愿和仙魔两道对立起来,也不愿把她交出去。
所以,云染染只有自己行动。
离大婚只有两日,许是好事将近,陆安的状态也没有往日里那样紧绷,他得了闲,总来看云染染,云染染索性大着胆子跟他提了,想再看看陆轻璃。
陆安皱了眉头,云染染以为他是不愿意,却不想陆安还是说了声“好”。
“此一去,你与师姐不知何时还能再见,成婚之前,你去和她聊聊拜别,也好。”
陆安与云染染皆心知肚明,后日成婚陆安便会派人悄悄将陆轻璃放走。
云染染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未说,陆安便如此轻易地答应了,她看着陆安温柔得可以掐出水的眼神,又有些心虚。
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为了不让陆安多想,她凑近了“啵”地一口亲上了陆安的脸颊,又在陆安还没捉住他之前,轻巧地跳到了殿门口,招呼着白枋稚,两人拔腿就跑。
陆安捂着一边脸,他在云染染这儿屁股还没坐热呢,想见的人却就这样跑了,也不知是该说她没心没肺的好,还是太重情谊的好。
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墨绿色裙摆,陆安忽地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点空落落的,但他立即摇摇头苦笑,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挥去,独自斟了一杯茶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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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陆轻璃的牢前,云染染让白枋稚带着所有的狱卒下去,自个儿靠近了牢前,隔着栏杆同陆轻璃说话。
其实陆安让她来,多半也是想要她提前将计划说与陆轻璃听,以免陆轻璃还是情绪上头,到时候不愿配合惹出些动静可就不好了。
“陆师姐,后日晚上夜深了,陆安会趁着七杀殿中人都在饮酒欢庆,派人将你放出去。”
云染染小声说着,陆轻璃本在假寐,闻言立即睁开了眼睛。
有了云染染前些时日的疗愈净化,陆轻璃走火入魔的症状也彻底好了,眉心处的黑色花纹彻底消失。
她此时双眼睁着,眸中纯澈,只带着些微微的警惕。
云染染见陆轻璃有反应,又将脑袋往栏杆里挤了挤。
“陆师姐,你不必惊慌,陆安都安排好了,魔道戍守的人见了你也不会声张的,到时你直接御剑回去便行。”
“嗯。”陆轻璃淡淡应了一声。
“这是魔道三山四海的地图,是我自己瞎绘制的,还有一块陆安给我出入的令牌,你都拿着以防万一。”
云染染说着,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包袱,那包袱并不是很鼓胀,的确是只放了张纸和令牌的模样。
但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包袱,抻长了胳膊将包袱往陆轻璃的脚边推。
“你别嫌我绘得不好,毕竟是很重要的东西,回头你一定好好看看啊。”说着,云染染又在包袱上拍了拍。
陆轻璃闻言抬了眸,云染染冲她一笑,又将包袱往里推了些。
但陆轻璃没有去拿,不过云染染也不在意,换句话说,她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便听天命。
嘱咐完,云染染又探了探陆轻璃的伤,确认她身体一切都好后,转身便要离开。
“染染。”
可身后忽然响起陆轻璃的声音,云染染眼一瞪,立即转过身去。
“陆师姐?”
陆轻璃已经站起身来。
“我不瞒你,你的身上的确有封印在,这封印乃是你母亲,羽然师伯,亲手所下,只是这封印封的是什么,作用又是什么,师父……并未与我提过。”
陆轻璃轻轻走至囚牢的栏杆边上,她一袭白衣,整个人因受伤又得不到较好的调养,显得格外纤弱,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倒下。
可她微微昂着脖子,一双眼睛明亮清澈,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喉间发出,直言不讳地讲着云染染一直想和她聊而她却拒绝谈起的话题。
她说到陆庐舟时,顿了一顿,很明显是强压下心头的情绪才得以继续说下去。
“陆师姐你是知道这个封印的?”
“嗯。”陆轻璃点点头,“师父此前在松萝郡,与我提过一次。”
“那你信我,不止一个人跟我说了,一旦封印解除,我真的能够救活小师叔!”云染染眼里立即闪出光亮,她紧紧握住栏杆,差点抑制不住说话的音量。
陆轻璃微微颌首,“我并非不信你,只不过此前情势,我有些感情用事……除此之外,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能够解你的封印。”
“什么?!”
云染染听到这儿,再控制不住惊呼出口,可她的声音一下惊动了在外守卫的白枋稚等人,白枋稚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差点要上去和陆轻璃干架。
云染染赶忙拉住了白枋稚,可外头的侍卫们已经陆陆续续涌了进来,云染染不好再和陆轻璃偷摸说事,纵然心急也只能先放着。
她推着白枋稚向外走,转身看了陆轻璃一眼,又看了看地上已被陆轻璃悄悄拨到裙摆之后的包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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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枋稚很是关心云染染,幻出原形护送她回七杀殿的路上不住地问她是否有哪里受伤了。
云染染摸摸她的头,道了句“谢谢稚稚”,然后望着身下飘渺的云雾和山川,继续发愣。
陆轻璃说她能解开封印,这无疑又是一个大钩子,钩得云染染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思更加混乱。
整个故事好像并不如她看的想得那样简单,而且从前云染染以为云冉只是一个炮灰得不能再炮灰的女配,可当真到了这个故事里,似乎云冉身上的秘密还有许多。
云染染顿时觉得压力有些大。
她叹了口气,白枋稚的翅膀呼呼一扇,扇出的风吹散了面前的些许云雾,云染染抬眸朝前一望,却忽地想起了什么。
她忙喊道:“稚稚你等一下!我们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