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祥则是不敢苟同的摇了摇头:“相成,千万不要因为张家前段时间的表现就小看了三大世家的实力。张家现在在三大世家中的实力最弱,而且也已经被严重削弱,但是只要张苍雄愿意,半个月之内就能够将总兵力扩充到四十万。别忘了,虽然失去了淮水西部二州,但是他的当家黄巾军团和七万水师并没有折损。况且丹州和饶州在极乐圣教的手中也很不稳定,只是张苍雄同样是老奸巨猾,不想自己出去打头阵,不然若是以淮水张家的实力,要想光复淮水并不是一件难事。”
“张家不足为惧。张苍雄虽然有些奸猾,但是在三大世家之中,还算得上是最有热血的人。老夫认为,关键还是在李家。”楚相成叹了口气:“到现在为止,老夫还没有摸清卡辛巴斯的意图。我们现在的实力已经处于下风,如果在这样拖延下去,等到他们和极乐圣教东倭王朝配合默契之后,我们将更无还手之力。”
玄机看着楚相成那坚毅的表情,顿了一顿说道:“楚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先发制人,打乱对方的节奏,再不济也要争取一段时间。”
骆祥微一思索,张口说道:“相成的这个提议值得参考,朝廷军队的战斗力提升需要时间,将三大世家的力量拧成一条绳子也需要时间,调整大军的整合度也需要时间。玄机,你估计一下,若是我们准备和极乐联盟全力一战,那我们需要多少兵力和多长的准备时间。”
玄机一脸的沉思,仔细盘算了一下这才说道:“骆先生,非是玄机妄自菲薄,无一年的时间,我们根本不具备和卡辛巴斯拼命的本钱。东北三国向来同气连枝,虽然有些隔阂,但一旦开战,对方必定不会坐视我们各个击破。而且卡辛巴斯一代名将,我河套大军在同等数量下,还能够和东北三国联军斗一个旗鼓相当,甚至战而胜之。但是清风其余的军队,包括秦川李家的赤眉军团,都不是卡辛巴斯率领的东北联军的对手。况且东倭水师犀利,极乐四大战将也是各有所长。不过好在双方的战线都拉的很长,只要是超过五万人的兵力调动,必定难以掩饰。某人估计了一下,卡辛巴斯能够在河南集中的兵力不会超过八十万。而我们这边,只要能够集中三十万的河套精锐,以一年的时间,积蓄力量并且调整好朝廷李家和张家的大军,占据了地利和人和,至少能够稳固防线。如果真的准备决战,那还是选择各个击破的好。重点应该先是极乐圣教,只要先将这个钉子拔掉,再不济也要将他们打残。这样才能够了无牵挂的起兵北伐,收复幽云十六州。嗯,在这之前,还是要把血帅和独帅抽调过来才行。”
“那东倭了?东倭现在的水师,可是称霸东海无人能敌啊。”楚相成满脸微笑地说道。
“非是无人能敌,而是不能齐心协力。”玄机接过话头说道:“东海水师三大名将,傅江楼沉稳,作风稳健但是不失冒险;加藤鹰狠毒,所过之处号称寸草不生。贺怀仁善谋,心思缜密而又视死如归。若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贺怀仁比之加藤鹰要高出一筹。只是我天朝水师多年来一直受到削弱,而且分为南北两支,所以这才比不上东倭。但是月婉主母和贺怀仁军团长之子贺不归甚有水战天赋,若是我天朝水师能够拧成一股,未必不能够和东倭王朝一战。只是为今之计,我们只能选择本土防御,积极进攻的战略。不断的以小股精锐水师,不间断的袭扰琉球舟山崇明和琼崖四大岛屿,甚至是进攻东倭本土,以牵制住东倭水师。等幽云十六州收复之后,在通令全国,全力封锁东倭,最后将其彻底剿灭。”
骆祥和楚相成对望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满意。玄机师出名门,而且也有大才,但是他的年龄毕竟太轻。是以骆祥和楚相成二人都颇为担心他是否能够完美的融入河套的圈子并且正确运用自己的才华。如此看来,玄机也算是成熟了。
骆祥喝了口酒,继续问道:“那目前的局势,不知道军师是否有了应对之策?”
玄机的眉毛朝中间一凑,很坦白地说道:“自古仅凭谋略而成大事者,未闻有之。谋略只能辅之以实力,而不能代替实力。极乐联盟有卡辛巴斯如此沙场名帅,耶律沧海如此治世能臣,程显清兵恒等民族败类,并且有百万大军和二十万水师,玄机虽然有些计较,但仍未拿出一个全面的方案。”
楚相成倒是有心提点一下玄机,于是接着说道:“要打乱对方的节奏,不外乎先发制人各个击破或是分割离心。而我们现在力有未逮,那不妨采取分割牵制之策。对方虽然强大,但是并非没有弱点。东北三国虽然在大河两岸陈兵百万,但是他们的国力毕竟有限。为了防范我们再像当年一样铁蹄出塞,所以他们在长城防线上驻扎了不少兵力。而为了防范北面的阿巴特人南下掠夺,在加上他们国内的驻军,现在的卡辛巴斯虽然是气势汹汹,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而根据噬魂的情报,耶律沧海为了从根本上增强国力,已经在大量迁徙国内的无地百姓进入幽云十六州耕作。老夫粗略估计了一下,幽云十六州的塞外胡虏已经多达四百万。而特别是曼丹王朝占据的太行路,不少土地都已经重新耕作。长此以往,必定是我天朝的大患啊。”
“楚大人的意思是?”玄机一阵明悟,立刻抓过桌上的地图,详细看了一下这才说道:“吃一堑长一智,铁蹄出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若能够进入幽云十六州腹地,那么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卡辛巴斯用兵老到,大河防线上他是防守的滴水不漏。曼丹所占据的太行路,乃是由曼丹宿将耶律迟显亲帅二十万精锐大军镇守,要想从沙州偷袭,难度不小。嗯,是要想个办法才是。”
骆祥哈哈一笑:“既然无法越过大河防线,那我们从海上直接登陆江南路如何?”
玄机的嘴巴猛地张得老大,看着骆祥和楚相成那满是笑容的面孔,仔细斟酌了一下河套大军的驻防,半晌之后,这才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大人和楚大人果然是天纵奇才,难怪当年能够名动清风!如此一来,不仅东北三国要为之头疼,而且东倭王朝和极乐圣教也不会轻松。当真是连环妙计!只是这里面的时机配合和兵力布置,需要好生筹划才是。”
骆祥阴森森的一笑:“何须任何配合?以水师运载精锐骑兵,由淮水进入大江,以信鸽通知滇南路的血帅和独帅,两相夹击江南,以吸引极乐圣教的注意力。江南向来是天下仅次于大湖的粮仓。况且天下赋税七分出江南。如今虽然已经残破,但是极乐圣教好不容易才占领这里,必定不会放弃。程显清肯定会增兵江南。虚晃一枪之后,立刻潜入东海。护送骑兵北上东海路。等到骑兵下船,水师不必急于返回,或可扫荡崇明舟山甚至是东倭本土,或可扫荡三越沿岸。当然,重点还是东倭。而骑兵进入幽云十六州之后,可以利用机动性,就粮于敌。驻防玉门关和壶口渡口的我军将士也可以适当佯动,以吸引幽云十六州的注意力,然后完成我河套三路一千五百万百姓的心愿。”
玄机顿时哈哈一笑:“贺怀仁军团长在率领水师将士返回大河防线的时候,特意让其子贺不归留在了西江防线上。贺家乃是帝国的水战世家,贺不归此人少有谋略而又一腔热血,现在麾下还有贺怀仁特意留给他的一万水师。若是我们能够联络上他,那必将是一大助力。只是,我们河套三路现在正处于恢复之中,边关战线也颇不平静,我们现在是数线用兵,不知道能否支撑得住?”
“撑得住要撑,撑不住也要撑。河套三路底子虽然还薄,但只要节衣缩食,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如果撑不下来,那么就必定是家破人亡亡国灭族。再说,耶律沧海不会任由我们积累力量。而我们现在的力量有限,还不是和东北三国正面碰撞的时候。所以,我们必须先扶住帝国这棵大树。至于西北,既然长城防线已经落在了我们的手里。那里又有边帅亲自坐镇,塞外异族就算是陈兵百万,又能奈我如何?”楚相成不屑地说道。
玄机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西北三族向来彪悍,而且也不缺少名将,我们可不能等闲视之啊。说真的,某人一直不明白,就西北大草原那片土地,怎么可能养活西北三族的四百多万牧民。”
骆祥和楚相成再次对望了一眼,骆祥这才说道:“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军师,你估计一下,以西北大草原之空旷,究竟可以养活多少牧民和军队?”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一百五十万牧民,最多也就是六十万军队。可是现在,除去柔然西扩的土地人口不算,他们的牧民已经接近了四百万。而骑兵则是超过百万。任何一块土地上的人口上限都是有限的,某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还请二位大人示下。”
“这并不是一件三言两语就能够讲清楚的事情,军师是否想听一段遗失了数十年的历史?”楚相成抿了一口茶说道。
“这件事情要从最开始的时候说起。我天朝雄踞神州数千年,其范围由最开始的大河流域向周围发展。由于中原王朝的盛衰,那时候的边界一直没有固定。直到君临天下王朝也就是大秦王朝首次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了神州,才基本确定了我族的边界。也就是北到长城防线,南到西江流域,西至血色高原,东达千里海涛的广阔天地。而我天朝之患,大多来自周边的野蛮民族,而这期间,又以生长在东北白山黑水之间和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为最。至少在武烈帝中兴以前,这些都是威胁我天朝生存的大患。”
“中原王朝兴盛的时候,我们便能够跃马塞外,一解异族之威胁。然而中原王朝若是衰弱,周边群狼必定会一拥而上。是以我神州向来是百战之地,我神州兴则征战天下,神州衰则为天下所征。由于不胜其扰,中原王朝大多在北部边关地区依托山势修筑长城,以抵抗来自塞外的野蛮民族的压力。只是被动防御难免会助长对方的气焰,而幽云十六州多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塞外又多良马骑兵。长城防线一旦陷落,那么便是北方子民的一大劫难。军师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纵横塞外还处于未开化状态的野蛮民族。就像是那些聚居在海西王朝东部和北部地区的处于梦寐状态的少数民族。在东北三国建立之前,他们一直是东北边防最为头疼的对象。现在海西王朝最为野蛮,战斗力最为彪悍的海东青兵团,就全是招募的这些部落的勇士。只是他们和海西的关系向来不好,是处于雇佣于被雇佣的关系。”
“武烈帝中兴,横扫塞外之后,鉴于那些野蛮民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情况,朝廷内部对如此处置这些野蛮民族如何统治这片广袤的土地,产生了分歧。不过有一点完全统一的,就是天朝没有必要直接统治这里。因为塞外的条件当时实在是太落后了,统治这里的成本实在是太高。还不如在这里设置属国或是扶植傀儡,那样对天朝也同样具有莫大的好处。”
“分歧的一派认为,这些野蛮民族既桀骜不驯又对我天朝抱有浓厚的敌意,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斩草除根。但是千百年来,中原王朝强大的年代也不知凡几,可是从来没有将这些野蛮民族彻底灭族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天朝毕竟是礼仪之邦,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很少深到需要以灭族的方式来解决的地步。而中原王朝的统治者们最终也没有抵挡住那些酸儒的口诛笔伐和蜗角虚名,结果战争打了上千年,塞外的野蛮民族换了一个又一个,中原王朝也是屡经更替,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