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ri本人的坦克来了。”战壕里的一个士兵惊恐的指着阵地前方大喊着,第一次亲眼见到ri军坦克参与进攻冲击,趴伏在战壕里的唐城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几乎已经成为瓦砾和焦土的街道上出现了ri军坦克的身影,唐城趴伏在战壕里瞪大了眼睛默默的数着,一共三辆,参加ri军这次攻击的ri军坦克一共有三辆。
坦克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唐城道听途说的记忆里,坦克的移动速度虽说没有汽车快,但这东西皮糙肉厚防御强悍,别说是步枪弹,就是机枪子弹打中ri军的坦克也是无碍。唐城刚才就亲眼看到连里的那挺机枪打的最前面那辆ri军坦克火星四溅,可惜机枪连打了一个弹匣,ri军的坦克依旧轰隆隆的开了过来。
同样瞪着眼睛的还有班长老蛮,不过此时老蛮的声音有些发飘,“谁抓到黑豆,谁就是这一波的炸弹手。”老蛮的手里拎着自己的钢盔,钢盔上蒙着块布,里面是一把黄豆和混在其中的几颗故意被染黑了的豆子。按照老兵们一贯的默认,每逢冲击敌军堡垒和炸毁坦克装甲车的时候,都要抓阄确定敢死队员,这次来了三辆ri军坦克,所以老蛮在黄豆中放了6颗黑豆。
唐城是新来的,不知道大家这是在做什么,不过在连长的嘶吼声中,唐城也伸手摸了一颗豆子,不过他没敢看,只是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他娘的还有一颗黑豆是谁抓着了,赶紧露个脸,说话小鬼子的坦克就上来了,别害大家都跟着一块死。”老蛮数来数去都只有5个抓了黑豆的士兵,还少了一个。
“我,是我”蹲坐在角落里的唐城高举了手臂,最后一颗黑豆被他给抓着了。唐城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的酒劲还未全都散去,所以唐城的神sè看着也还算可以,比起另外5个家伙还算jing神抖擞。老蛮看着唐城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最后还是把一捆集束手榴弹递给了唐城,还未从酒劲当中醒过来的唐城这才知道自己摸到了催命符。
“我不去,我不去,我家只有我一个,我是独子,我死了家里的香火就断了。”6名敢死队员中的一个忽然哭了出来,周围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都没能盖过他的哭喊。哭闹是没用的,那个号称是家中独子的家伙最后还是乖乖的接过了集束手榴弹,抓阄是连里的规矩,违抗军令是要被枪毙的,与其死在督战军官的枪下,还不如抱着手榴弹上去拼一把,兴许能活着回来也说不定。
“出了战壕不要慌,找街道两边的隐蔽物先等着,一会连里的迫击炮会给你们提供火力援助,听到炮弹爆炸就向前移动。”老蛮为唐城打着绑腿,还在唐城的手肘上绑了厚厚的布块,说这样会防止唐城一会伤着手脚。“不要慌,小ri本的坦克也不是那么皮实,记住一定不要把手榴弹扔到坦克上面,那样没用,要嘛炸它的履带要嘛就炸它的后面。”
一脸紧张的唐城不住的点着头,可老蛮说的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唐城跟着同学们上街游行时喊过守土有责的口号,可真正轮到自己守土的时候,唐城的脑子里却满是刚才那具少了半边脑袋的尸体。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在肖亚兰面前充大个,要不是自己给那些**带路,自己也不会挨炸昏迷,如果自己没有昏迷,也就不会被这伙杂牌**带来阵地上被困然后被强征入伍。
莫非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唐城突然有些怀念那所教堂,想念最是照顾自己的罗伯特,也不知道那个喜好雪茄和威士忌的老家伙在天堂过的怎么样。“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没听见?”神sè恍惚的唐城挨了老蛮一巴掌,急忙连连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住了。“走”老蛮大力的拍着唐城和那几名敢死队员的肩膀,在枪声大作中,唐城糊糊涂涂的跟着翻出了战壕,抱着集束手榴弹向ri本那边爬去。
没有激情壮怀,没有豪言壮语,更没有唐城听人说的火线赏金,翻出战壕的几名敢死队员安静的就像是去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连刚才那名哭闹的年轻士兵也是一脸的平静。“轰”几十米外的ri军坦克突然开了一炮,走在队尾的唐城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像被大力的撞了一下,整个人已经失去平衡摔趴在瓦砾中。
“走,快”队首的那名敢死队员厉声喊叫着加快了速度,谁也顾不上回头去看自己的身后,摔倒在地上的唐城只能晃着有些发蒙的脑袋爬起来继续前进。唐城没打过仗,今天是他的第一次,但他的善于观察起了作用,和那几名敢死队员一样,行进中的唐城也猫了腰把集束手榴弹夹在臂弯里,这样走的又快,还能减小被ri军shè中的几率。
满目疮痍和遍地的瓦砾是敢死队员最好的掩护,但同时也给敢死队员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尤其是唐城潜行的更是磕磕绊绊,不时飞过空中的弹道发出嗖嗖的声响,惊的唐城两腿发软。“哒哒哒 哒哒哒”ri军坦克的机枪响了,暴露在对方弹道下的两个敢死队员抽搐着身体歪倒在瓦砾中,一直抱在怀里的集束手榴弹也掉落在地上。“一定要炸掉小鬼子的坦克,否则我们的阵地就会被小鬼子突破。”班长老蛮的嘱咐犹在耳边,可眼瞅着已经死了两个敢死队员了,唐城趴伏在一具尸体后不敢抬头。
坦克履带压过瓦砾的动静越来越大,趴伏在地上假装死尸的一名敢死队员狸猫一样动了,冒着青烟的集束手榴弹被放置在坦克履带下。“轰”的一声巨响,浓烟和火团同时腾起,行进中的坦克突然从地上蹦起,其中的一条履带已经被集束手榴弹炸断。“哒哒哒 哒哒哒”受到鼓舞的其他三名敢死队员咬着牙也冲向他们各自的目标,可惜他们的动作稍稍慢了一些,三人直接被ri军的机枪打成了血葫芦。
后面紧跟着的ri军坦克开足了马力把断了履带的坦克顶开,重新出现在进攻阵型的前列,怀里紧紧抱着集束手榴弹的唐城蜷缩了身体,一动不敢动的窝在瓦砾堆里。“啊”听到惨叫悄悄探头去看的唐城楞住了,炸毁ri军坦克履带的那名老兵叫赵宝,此刻正躺在地上伸手抓住ri军的步枪,而步枪上的刺刀已经深深的刺入他的腹部。
“八格牙路,支那人死啦死啦的。”步枪的主人是一名ri军的军曹,狞笑着用脚踩住赵宝的身体抽回刺刀,然后面带讥笑的再次扎了下去。口吐鲜血的赵宝拼命的挣扎着,可那ri军军曹身边的两个ri军士兵却伸脚踩住了赵宝的两只手,唐城就眼睁睁的看着赵宝被那ri军军曹连刺了好几下,直到赵宝不再挣扎方停了手。
唐城看的两眼满是水汽,虽说今天是他真正拿枪的第一天,可唐城的身体里却不缺乏血xing,这么个大活人活生生的被ri军用刺刀扎死在自己眼前,唐城骨子里的血xing立时被点燃了。“轰”ri军的坦克又开炮了,唐城回身望去,百米之外的阵地上腾起一团烟雾,阵地上隐约还有些在火光中翻滚的身影。
深呼吸,深呼吸,去炸了正驶过自己身侧的ri军坦克,有那么几次,唐城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不惧怕战斗的,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然而现实的压迫却总是让唐城不自觉地选择退缩,眼前的世界正在炮火中重复着明亮、黯淡、明亮的过程。每到唐城下决心想要翻身爬起扑向ri军坦克的时候,眼前总是会出现赵宝那满是血迹的尸体,一直到轰隆作响的ri军坦克驶过自己藏身的这片瓦砾,唐城也没有勇气抱着手榴弹扑向ri军坦克。
ri军似乎要将对面的阵地从地球上抹去似地,无数炮弹和子弹一刻不停地飞去,沙石碎块和断肢残件在空中飞扬,气浪夹杂着泥沙碎石尽显狂暴本sè。火光下,唐城亲眼目睹一条勇敢的身影在近距离把一个**包掷向ri军坦克,炸开的火团淹没了那辆ri军坦克,但这名士兵随即被另一辆ri军坦克的机枪shè中,唐城又一次怔住了,那条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就是唐城的班长老蛮。
又一条身影扑向最后一辆ri军坦克,硕大的火球升腾而起,几乎就在爆炸响起的刹那,战壕中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枪声。炙热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斜而至,逼近中的ri军顿时减缓了速度,甚至有些ri军士兵开始后退。“轰”“轰”十几枚手榴弹飞出战壕,几个ri军被淹没在爆炸的烟雾中,剩下的ri军在连里的迫击炮弹砸下来之前仓皇后撤,这一轮ri军的攻击在他们的三辆坦克尽数被毁之后终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