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就不写地网!)
人分三种,一种记仇不记恩,很可怕,一种记仇也记恩,值得深交,另一种记恩不记仇,这种人就属于脑子有病。
张凤鸾当然不可怕,也不会脑子有病,所以,猪肉车里的一晚上,还是在脏师兄“脆弱”的心里,留下了那么一点儿阴影,念头不通达,影响修行,这怎么办?
李乐说,去了解一下环亚的过往,张凤鸾就明白,李秃子这是要刨根儿,所以,很开心,很愉快的带着徐昕去了。
而除了在关于这一家人还有环亚涉及的司法治安案件中寻找蛛丝马迹,已经帮着万安这几年收购兼并了十几家煤矿,对这一行有了足够了解的脏师兄,又把目标放在了另一处。
“张律,咱们这样能行?”徐昕看着黑色西装领带小皮鞋,头发上打起啫喱,梳的和北高丽政府官员一样,倍儿精神的张凤鸾,疑惑道。
“跟着我,何来不行一说?”张凤鸾拎起脚边的小皮包,伸手一掏,“给,把这个挂上。”
“啥啊是?”徐昕从张凤鸾手里接过兜里接过一张带着挂绳的工牌。
工牌做工精美,字迹清晰,正面印着“xx人寿保险公司”的名字和LoGo,还有“调查员”“荆明”,背面印着“工作证”三个大字,还有自己的二寸免冠照片一张。
“不是,这是?你前天让我拍证件照给你照片,就做这个?”
“多好看?”张凤鸾把绳子一捋,把自己那张印着“李乐”的工牌挂在了脖子上。
“诶,你挂起来。”
“我这,就,不用了吧。”
“哎呀,做戏做全套,挂上挂上,怕什么。”
“哦。”
徐昕叹口气,只好也套在脖子上。
“那个,张律,咱们有律师证。”
“律师证容易被人关注。”
“就凭这俩牌子能行?”
“这不还有这个?”张凤鸾又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给徐昕看了眼。
“介绍信?这是你自己做的?”
“哪能呢,这是真的,这家保险公司蒙区的副总是我的一个小师兄,找他要的。昨晚上这边分公司有人给送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看。”
刚要伸手,“唰”,张凤鸾又给收了起来,“走吧,进去,别耽误事。”说完,拎上包,甩开长手长脚,走进了正前方挂着“殡仪馆”牌子的大院儿。
徐昕瞅瞅天,瞧瞧地,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
“杨主任,您好,您好,我是xx人寿公司的保险理赔员李乐,工号9527,这是我的工作证和介绍信。”
一间办公室里,徐昕攥着包带子,有些紧张的站在门边上,瞅着张凤鸾把东西递给办公桌后,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一脸猪像,长得黢黑的一个男人。
“xx人寿?”杨主任先是抬头瞄了眼张凤鸾,等了等,这才撂下手里的鼠标,接过“介绍信”看了看。
“调查理赔案件?”
“是。”
“你调查怎么调查到我这里来了?”杨主任把“介绍信”放到一边,身子往后一靠,椅子“吱嘎”响了两声。
“哎呀,这不是有客户去世了么?得核实一下死亡时间和火化日期。”
“人家不有死亡证明和火化证的么?你们看那个不就成了?”
“嗨,这不是最近出了点儿事儿么?”张凤鸾从兜里掏出软包华子,弹出一根,递到这杨主任面前,“您抽烟。”
“哦哦,好。”
接过烟,张凤鸾又凑上给点着,顺手把华子推到到电脑键盘前。
“你们保险公司弄出啥事?”
“骗保呗。就上个月,在九原,不出了一个人诈死,伪造死亡火化证明,骗保险费还赌债的事情么?”
“耶?还有这事儿?”杨主任抽了口烟,吞云吐雾之后,笑道。
“人心么,都是钱闹的,过往不还有给媳妇儿买巨额意外险,爬山给推下悬崖,坐船给推下水,过马路给推路当间儿,把人弄死拿赔偿金的么?诈死骗保的,真不算稀奇。”
“呵呵,也是哈。所以,到我们这来了?”
“嗯呢,这不是区公司下的通知么,要我们把今年前几个月买过高额意外险保险,有死了的客户理赔案子重新复核一遍么,就怕再出这样的事儿。”
“倒也是啊。”杨主任点点头,“不过,我们这有规定的,想查死亡和火化证明留档,要么是子女父母夫妻亲属,带着证件来,要么是公检法过来,你这保险公司来调查,恐怕不行的。”
“知道,知道。咱们有规定,肯定不能随便给看,这个我们公司也说了,一定要让我们这些理赔员和当地民政或者殡仪馆说明情况.....”
张凤鸾一边说着,一边手背在后面,冲徐昕直摆弄。
徐昕瞧见,想起刚才两人商量的,忙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超市购物卡塞到张凤鸾手里。
接过卡,脏师兄,手一撑桌子,手指头夹着购物卡就插到桌边上的一个文件夹里。
杨主任看到卡上面标着的“1000”的字样,一愣,随即点点头,“情况说清楚就成啊,咱们这就算公对公,我也好给下面的人讲明白。”
“是是是,杨主任照章办事,我们xx公司,肯定也得配合不是?”
“成,那这样,你把要查的人名和具体身份信息给我,我安排人去给你调出来看。”
“呃.....杨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自己查,就不老您这边的人了呢?”
“你们自己查?”杨主任摇了摇头,肥硕的腮帮子来回打了好几个颤,“不行不行,这是档案,哪能让你们随便看?”
“我们不随便看,只查要的人名。杨主任,您给,通融通融?”说着,张凤鸾的袖口里又滑出一张银闪闪的卡片,手指一夹,又给塞到文件夹里。
看到上面标着的“2000”的字样,杨主任又是一愣,盯着笑盈盈一表人渣的张凤鸾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把烟头往烟缸里一摁,指了指墙上的电子钟,叹口气道,“档案室东西可不少,这都十点多了,中午下班前你们能查的过来?”
“能,没问题。”张凤鸾斩钉截铁道。
“行吧,那我就破个例,你们也得按我的要求来。”
“放心呢,杨主任,我们肯定按照您说的来。”
“那等等,我给档案室打个电话,让她带你们去。”
“谢谢,谢谢杨主任。”
“嗯。喂,老刘,来我这一趟,有个事.....”
站在一旁的徐昕听到、看到这儿,心里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瞧见张凤鸾冲自己眨眨眼,比划了一个“耶”。
十分钟后,殡仪馆留存档案室外的一间小屋里,一个吊眼白发,嘴角耷拉着,挺符合殡仪馆气氛的一个半老的老头,捧着几摞档案盒从里屋走出来,放到桌上。
“这是这三年,呼嘎拉和贾马坡两个镇的死亡人口的死亡火化记录留底。你们赶紧查,中午吃过饭,我来收。”
“诶,谢谢,谢谢大爷,您抽,您抽烟!”张凤鸾递烟过去。
老头手一推,“这是档案室,不能抽烟,抽烟你给我出去。”
“噢噢噢,瞧我这脑子。”
“你们看完收拾好,别给我弄乱了。”
“放心,一定原样。”
老头“嗯”了声,背着手出了屋,“嘎吱”一声合上门。
徐昕瞅瞅张凤鸾,“张律,咋查?”
刚才还堆着笑的张凤鸾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这两个镇,三年里,16到60岁,男性,能下矿干矿工的,名单全部找出来。核对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遗体冷藏协议书这些文件上,死因标注、时间标注是否一致。”
“知道了。”
“相机带了么?”
“带了。”
“干吧。”
时间在纸张“沙沙沙”的翻动声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去年符合条件的有多少人?”
“23人。”
“都拍照了?”
“拍了,我带了四张卡,够用了。”
“嗯,继续。”
又是一阵翻动声,终于,“诶,张律,你看这两张?”
“哪里?”
“你看,这个贾马坡的周红兵和丁小龙的死亡证明上的死亡时间只隔了一天,死因是山体滑坡,但是两人的遗体冷藏协议书上写的是因为红旗矿的事故。而且,两人开具死亡证明的医院,一个在扎克撒,一个在楚布旗。”
“记下来,拍下来。”
“嗯。”
就这么着,两个人,一直到了老头来“收摊儿”,一共找了近三年时间里,适合下井挖煤的死亡人数64人。
带着一堆资料,出了殡仪馆,就看到路边,阿文靠在一辆本地牌照的普桑车旁冲两人招手。
“张律,怎么说?去哪儿?”阿文问道。
张凤鸾手搭上车门,扭头看了眼蓝色琉璃瓦房顶的殡仪馆,表情严肃的回了句。
。。。。。。
镜头回到呼市赛罕那栋小楼的书房里。
“两天的时间里,张师兄他们去了贾马坡、核桃沟、俺答、四道梁,一共从这64个死亡人员里,核实了7个存有疑点的死者的情况。而在核实的过程中,这7个人里,有4个死者的亲人家属和朋友承认这些死者是死于前年3月16号的环亚矿业下属的红旗煤矿的事故。”李乐说道。
“其他人呢?”金云山问道。
“不说话。”
“那还是这个协议的缘故。”
“可不,一个人,家属当时签字给二十万,二十万,在盛东都能能买两套房了。”包贵也凑过来,看了眼电脑上的协议,“诶,不过,李乐,你们怎么让这六个人开口承认的?”
李乐叹口气,“晓之以钱,动之以钱,一家一万,当场结算。”
“嘿,你这......”
金云山脸上明显带了怒意,皱着眉头,看向李乐,“这些,你们私底下调查到哪一步了?哪些人了?”
“这么滴,这还有一份,是张师兄给写的事发之后,环亚的大概的处理手法和经过,不过具体还有那些细节.....”
“我知道。”金云山点点头,又点开最后一个标着“处理流程”字样的文档,一边看,一边嘴里喃喃着。
“3月16日至17日,红旗矿长崔玉贵受孙龙指使,分别与7名遇难者家属联系对接.....达成一致意见并签署协议,以现金方式支付每家20万元到30万不等的赔偿金.....不报告事故,秘密转运火化遇难者遗体.....”
“18日,崔玉贵联系市立医院主任范xx.....商定开具遇难者周红兵.....第二日带周红兵家属到医院开具了死亡医学证明。”
“19日,副矿长窦迎杰,通过孙虎及其朋友,联系审厂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负责人秦x.....商定开具遇难者丁小龙死亡医学证明事宜,助理医师王xx开具了死亡医学证明。“
“19日,崔玉贵通过红杨林街道卫生服务中心退休人员曹x协调该单位医务科主任杨xx、开具了遇难者王军....因家属对赔偿金额不满反悔,又额外支付三万元.....”
“21日,孙龙联系四六三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负责人赵x,开具死亡医学证明事宜,该单位办公室主任葛xx分两被两次开具了遇难者黄及梁.....医学证明。”
“25至28日,孙虎带人分别将7具遇难者遗体分别运送至九城安定殡仪馆(3具)、李家沟殡仪馆(2具)、安顺营殡仪馆(2具)分别进行火化,其间均有遇难者家属陪同。”
“另据线索,1999年至2001年,环亚矿业下属西林、宏业、顺康三座煤矿也存在瞒报、谎报.....”
金云山看完,摸出根烟点上,长长的嘬了一口,扭头看站在一旁的李乐。
“小乐,可靠不?”
“小舅,我只能说,张师兄,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