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略水,请谨慎阅读,乌拉~~~)
一间小屋里,被用扎带捆住手脚,刚出水的虾一样蜷在一个沙发上哆哆嗦嗦的孙虎,听到门开,开始破口大骂。
“艹你打野的,敢不敢把我放了,咱们真刀真枪做一场,搞偷袭埋伏,你们特么耍阴的,艹你mlgbd.....”
“这就是那个孙虎?”走进来的白洁瞅了眼,问守着门的一个安保,“怎么给捆起来了?”
“是,就是他。抓他时候挺费劲,跟过年的猪一样,浑身乱扑腾,没办法,吕队让先扎起再说。”
“哦,那捆着吧。”
白洁插着兜,站到孙虎面前,顶着一堆脏话,观察一番,笑了笑,“和淼弟闲聊,他说人面相,几个最不好相处,额生横沟,山根有纹,蟹目鹰鼻,口反唇薄缺叉眉,你这人占了好几个啊。”
“额生横纹,冲动暴躁易被挑唆,鹰嘴鼻,寡情薄义重私利,蟹目,蛮横无礼,行事讲求蛮力,生性残忍,而且脑子不好使,呵,还有这八字眉,苦相啊。你这咋凑到一起的?孙老头造你的时候心情不好?”
“nmlgb的,艹你.....哈,阿嚏!”
“行了,就这么点儿热量,一会儿再给耗没了,不冷啊?”
“我去你.....阿嚏!!”
“呵呵,没事儿,一会儿帽子来拿人,到里面就暖和了,你先撑一会儿啊。”
“你们特么报官?”
“废话,不报警,我养你们?没那么多闲钱。”
“嘿嘿,报警好,你信不信,你报警,我明天就能出来。”
“信,就你这几年在昭盟,不管多大事儿,哪次都是进去坐坐就出来,非常信。”
“信就好,你等着的,等我出来,有你们好看,等着的。”
“是嘛,成,我等着。”白洁笑了笑,“对了,我叫白洁。”
“你就是白刀子?”
“白刀子?哈哈哈,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还是从你们这群小屁孩嘴里。”
“去你麻痹,什么白刀子,不也就那样,阿嚏~~”
“行,虎倒不倒架,不过你知道为什么人家叫我白刀子么?”
“我特么不用知道,我只知道等我明天,不,晚上出来,你们就完了。”
“哎,和你这扯球伲么。”
白洁一转身,拉开门,门口站着三个帽子叔叔,白洁对着两杠两星的一位笑道,“种队,这人交给你们了啊。”
“嗯。”被唤作种队的中年人看了眼缩在沙发上的孙虎,扭头示意身后两人。
等两人上前,给孙虎剪开扎带,换上手铐时候,浑身哆嗦,嘴唇青紫打着颤的“虎哥”问了句,“你们那个所的?”
“不是所。”
“局里啊,也成,哪个分局?扎克撒?”
“麟州。”
“哦,麟.....”
“走,别废话。”两人一架,把孙虎提溜起来。
“不是,你们不是昭....阿嚏~~~你们不能抓我,你们这是跨省.....你们....这不是麟州地界!”孙虎忽然想起什么,开始扑腾,可因为刚才对白洁破口大骂,身上最后那点热量都没了,只能来回蛄蛹。
“哟,还知道跨区?”种队笑了笑,“看来经常被打击啊。”
“你们不能.....”
“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带走!”
。。。。。。
呼市赛罕,李乐开车载着包贵,开进了一个和长安兴庆路差不多格局的街边大院里。
又往前开了不远,包贵指着右手边一座有着半人高篱笆墙,二层小楼的小院儿,笑道,“嘿,还是你的面子大,我姥在门口等着呢。”
李乐顺着包贵的手看过去,一位个头不高,银发斑斑,身体有些削瘦,穿着对襟儿印花棉袄的老太太,背着双手,挨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站在小楼门口,望向这边。
“呀,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天还冷呢。”
“行了,我姥那脾气,她愿意谁都拦不住。”包贵笑道,一摁车窗,探出脑袋,喊了声,“姥,大姐!!”
李乐赶紧找地儿停车,下车后,紧走两步,进了小院。
看到稀疏头发向后梳起,两道深陷的法令纹,让红润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慈祥的老太太,李乐站到面前,规规矩矩的两腿并拢,鞠了一躬。
“布奶奶,您好,孙子李乐,跟你请安了。”
“呵呵呵呵~~~好好,哎呀,站好,我瞅瞅,我瞅瞅。”
“诶。”李乐站定,老太太仰着头,又退后半步,对着李乐上下打量着,好半晌,才点点头,笑道,“像,真像啊。”
包贵凑过来,“姥,像啥像?”
“像他爷爷,不是长相,是那个眼神,还有味道,说话的声音也像。”
“味道?咋个味道?”
“身上的劲头,当年在晋察冀,后来在陕甘宁,在一野,他爷爷可是有名的文能提笔,武能捉刀的美男子,多少姑娘看一眼,那个心啊,就拔不出来的。”
“这个.....布奶奶,你确定,说的是我爷爷?”李乐脸一红,心说,这奶奶是真不含蓄啊。
“废话,要不你爷爷能娶.....啊,给你说这个干嘛,呵,人老了嘴就秃噜了,哈哈哈哈~~~~”
“你就是李乐?”一旁那个身高瞧着快和包贵仿佛,同样胸怀宽广,扎着一根麻花辫,也有一双丹凤眼,颧骨高耸,带着一股彪悍气息的女人,笑道,“我是包锦尔,宝贵儿的大姐,惠尔和雅尔你都见过了?”
“都见了,大姐。”
“是和雅尔说的一样,男生女相。”
“行了,走,进屋,站着说话,像什么样子?”老太太这时候一招手。
“奶奶,我扶您。”李乐当孙子的技能被动即时触发。
“不用,不用,我身子硬朗着了咧。”
“这是礼数,我奶现在还能高抬腿踹我爸呢,走哪我不也扶着,当个拐棍儿使呗。”
李乐一弯腰,虚扶老太太的胳膊。
“哈哈哈,好好,这大拐棍儿,扶着都安心呢。”
“那是,当孙子的,不就这点儿突出作用?”
“这小话一套套的,你奶可不这样啊,随谁啊?”
“我爸。”
“哈哈哈哈~~~那倒是,小晋小时候就是个嘴里抹了蜜的。”
“您见过我爸?”
“见过啊,几次出差去长安,还有你爷爷在燕京工作那两年,你爸和宝贵儿他舅,一群孩子放暑假都住一个院儿里扑腾。数小晋最调皮,领着人大闹天宫。你爷爷一回来,就有一群女娃娃排着队找上门,告你爸的状去。”
“这我不知道,他都没说过。”
“回头,宝贵儿他舅来,让他给你讲讲你爸的光荣历史。”
“嘿嘿,成,我回去能要挟要挟他。”
一老一少进了屋,包贵看了眼包锦尔,低声问,“还有这关系?”
“哼哼,你能知道个啥?”包锦尔一抬手,拍了下包贵的光头,“你那个什么小秘书,赶紧让她走人!别让我告诉爸妈。”
“又是三姐个嘴快的。”
“嗯?”
“大姐,我们有感情....”
“你有个屁感情!”
“啪!”
“诶,还打?”
李乐听到后面“啪啪”的声音,心道,幸好啊,我不是少民,没那么多姐姐,真好!
别看小楼外面挺有民族特色别致,可屋里,还是和付清梅屋里一样的味道,绿色墙裙,白色墙面,四四方方,简简单单,沙发茶几电视上,都有那种传统,带个罩。
墙上挂着几个大相框,里面一个个的黑白彩色的照片。
李乐的钛合金狗眼多尖,一眼就在一张合影里,瞄见自家老太太穿着粗布军装,扎着绑腿武装带,背着小布包,身后是窑洞窗棂,笑盈盈,大大眼睛,露着两个小虎牙,年轻时候的模样,算不上多漂亮,但是那股子眉间的英气已经显露出来,尤其和其他人的对比,好像,更硬气些。
布奶奶看到李乐在瞧照片,指了指,“这是四二年,我们几个在从抗大去陕北做粮运出发前的拍的。付姐那时候是我们的小组长,别看都是十八九岁,可她是唯一一个参加过长征的老资格,我那时候刚从蒙区过去,汉话还说不利索,都是你奶一句一句教我的。四三年,我回蒙区工作,我阿爸还说我呢,咋一股子南方口音,哈哈哈啊~~~”
听着老太太爽朗笑声里的回忆,李乐也乐道,“我听她说过,不过,她自己总说,她顶多算半路来的,当年还是个孩子,能懂个啥?就是跟着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去年给离休干部核算年限,她找了好几次,要给算三八年的,上面没同意,说当年教员定的,谁也不能特殊。”
“你奶就这脾气,硬的很。我们那时候在宝塔,就她一个人够资格吃中灶,可她一次都没吃过。每个月手里那点津贴,也都给我们这些女娃娃换了鸡蛋,换了肉吃。付姐认识人也多,我们嘴馋,就央着她去那些大姐家里化缘,每次回来,她兜里都有糖,巧克力。”
“上次去宝塔,她给我们说过抓猪的笑话。”
“对对对,我们一起去堵门的。那时候,真好啊。”
李乐笑了笑,指着照片上付清梅边上,“这是您吧?”
“是啊,怎么样,漂亮吧?”
“是比我奶好看。”
“哈哈哈,这话你当着付姐说去。”
“我奶不在乎这个的。”
“嘴上不在乎,心里在乎呗。”
“那您说,我可不敢。”
“哈哈哈哈。来,坐,坐。”
老太太拉着李乐,坐到沙发上,攥着手。
“付姐身体还好吧,前天打电话,付姐那中气比我还足呢。”
“我不刚说么,还能踹我爸呢。医院体检,除了有些关节不好,没啥大问题。她自己还说呢,争取活到建军一百年。”
“是嘛?那我也得努努力。争取争取。”
“您还用争取?这不是必然的么?”李乐笑道。
“嘿,你这小嘴啊,哄死个人哟。”老太太宠溺的目光,在李乐身上转了圈儿。
对面坐着的包贵则和包锦尔对着眼色。
“呵,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是个会拍马屁的老来乐。”
“你要是有人一半儿功力,也不至于在家天天挨克。”
“我那是做真实的自己。”
“拉倒吧你。”
“诶,宝贵儿?”
“啊,姥?”
“你这么没点儿眼色的,人来了,也不知道去端茶倒水?当少爷习惯了?”
“哦哦,我去,我去,喝奶茶啊?”
“你说呢?”
包贵起身去了厨房,老太太继续拉着李乐的手,“付姐脾气耿,又不喜欢交际,你们这些小辈啊,以前没机会见,现在见过了,就当好朋友好哥们好兄弟处,知道吧?”
李乐点点头,“知道,我和包哥一见如故的,以后肯定当兄弟这么处,您放心。”
“诶,对,你和沪海那边有联系?”
“有啊,前几年大庆时候,我奶和张奶奶还一起吃饭来着。”
“一起吃饭?没掐?”
“呃......没,这不后来张奶奶还去麟州老家一趟么,俩老太太一起去的。”
“噫?这就好了?”
“也,不算吧,就是,她们不想让我们做小辈儿的总这么为难。这不这些年,我一去沪海,就住张奶奶家里。布奶奶,您也认识张奶奶?”
“认识啊,包贵姥爷不是解放前在晋察冀跟着你爷爷做一段时间后勤么,那时候认识的张大姐,只不过后来,哎呀,这都过去了,过去了,哈哈哈!”
李乐也笑,想不到这七扭八拐关系,这世界真不大啊。
陪着包贵姥姥说着话,眼瞅着就到了饭点儿,已经喝奶茶喝的半饱的李乐,还琢磨着晚上吃啥呢。
门口一声车门响动,跟着皮鞋的“咔咔”声,走进来一个和包贵姐弟七分相似长相的高大宽厚的中年男人。
“阿妈,小晋哥家的小子呢?我看门口有陕省的车,人还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