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有变？”
见宁昭面色是少有的正经，灵觉语气也跟着严肃了几分。
“是，人被传送到了其他秘境。”
她是从清冬秘境出来的，自然知道位置，根据同破运蛊那点微弱的联系来看，对方应该是被传送到了炎夏秘境。
灵觉闻言点点头，“那行动罢，尽快。”
宁昭掏出传送玉牌看了看，如今上面还有一百多人，比起她才进商秋秘境时又少了几十人。
选定一个离得近的落单修士，二人开始朝那红点位置赶去。
……
赶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路，二人总算来到那红点附近的位置，宁昭朝灵觉使了个眼色。
看明白她的意思，灵觉熟练的绕到前方去吸引火力，宁昭则躲在后面伺机放冷箭。
过了片刻，待听到前方响起的打斗声，宁昭召出拒霜，而后轻轻拨开草丛，却在看到被埋伏的人时顿住，连忙跳了出来，
“住手！”
听到宁昭的声音，正在交手的二人下意识朝她看来，
“小师叔。”
见是宁昭，薛辞明显很开心，出于对她的信任，原本交手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不过灵觉就没这么讲武德了，他还记得宁昭坑了他一众师兄弟的事呢。
嘴角勾起的弧度略带邪气，灵觉出手如电，快速抢下了薛辞腰间的玉佩，然后直接捏碎利落。
薛辞就这么一脸懵逼的被传送了出去。
传送玉牌，大家大多是挂在腰间或者放进衣袖，这样方便玉牌计数定位，遇到危险时也能用最快的速度捏碎逃命。
但同样，弊端就是这样也挺容易被对手拿到的，然后对方很有可能就会直接帮你捏碎，从而送你回家。
宁昭气极反笑，“呵呵，和尚长本事了。”
虽说她也觉得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因此迁怒灵觉，毕竟薛辞可是她师侄，谁还不是个双标怪了！
“过奖，都是宁道友教得好。”
眨眨眼，灵觉语气没有丝毫心虚。
见他如此，宁昭笑容可掬:“那小和尚你定是没听过一句话。”
不等他配合询问，宁昭自顾道:“那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没等灵觉说些什么，便觉体内突然涌起一股寒意，这寒意来势汹汹，冻得他连佛珠都险些没拿稳，眉毛眼睫几乎眨眼间就结了一层白霜。
“宁瑶…瑶之，这是……什、什么东西？”
牙齿不住的打着冷颤，让灵觉一句话断断续续都没能说利索。
“好玩的，让你也体验一下我在清冬秘境的快乐。”
她没让寒冰蛊动真格的，最多就是卡在他承受能力的边缘线，冻不死但又会让他极其难受的程度。
“你习……诡、诡道？”
“啧~，世人少见多怪便也罢了，你这和尚还能如此迂腐？”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宁昭无所谓了，知道就知道吧。
反正比起她杀亲传，半妖身，习巫道算是最不值一提的。
*
‘能活活，不能活大家一起死。’
这是宁昭刚刚在决定就算暴露自己习蛊、也要教训灵觉后，方才想明白的道理。
以前她想的，是重活一世不可辜负，要抓住机会，要活得精彩肆意，要努力爬到最高峰。
但自从知道林夕阁都是半妖后，在她自己都没发觉时，她的潜意识就已经开始担惊受怕了。
怕来日身份暴露世间无她容身处，怕连累她爹娘丢了性命，怕她师尊左右为难……
她原本想要做那“修仙第一人”的野心，逐渐变成了“我要怎样活下去？”
但一直到方才，她在纠结“是否要拼着暴露自己会蛊，也要教训灵觉后？”才蓦然发现，她已经因有了牵绊而被束缚太多。
若真让“活着”二字成为自己的执念，那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将来会不会因此生出心魔？
到时越来越怕死，她得怂成什么样？
做事越来越瞻前顾后，她又得憋屈成啥样？
我可去你的吧，老娘修的可是“唯我道”啊！
只要她乐意，她管别人乐不乐意？
——谁要不想让她活，那大家就都别活！
随着宁昭最后一个念头落下，四面八方的灵力迅速朝此处汇聚，形成了浓郁的灵力旋涡，争先恐后朝她身体里钻……
*
一旁还在冻得瑟瑟发抖的灵觉，这会几乎都要自闭了。
他真是怕了这位祖宗，她是吃什么都不吃亏是吧？病得比他还严重。
咱就是说，你顿悟进阶没关系，就不能先把他的寒毒给解了吗？！！
顿悟一事玄之又玄，全靠个人悟性，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遇到，有些人顿悟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并且随着感悟的不同，顿悟时间也是有长有短，短的或许只需要几个时辰，长的一年半载也不算稀罕，谁知道她会用多长时间？
在不确定自己这寒毒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时，灵觉只能全力为她护道，免得悟道中途她被人杀死了，自己到时还要跟着陪葬。
艰难摸出个高阶阵盘激活，道道符文自地面激起，而后自发流转着，将二人完全笼罩其中。
护好法，灵觉原地打坐，不停运转体内灵力来缓解身上的寒冷。
*
此次的证道考验，其实从她在渺音宗头次杀了那么多人后，便已经无知无觉开始了，只是她一直未曾发觉。
师尊闭关，独留她一人面对因自己太过狂妄而留下的后果，从而被各方势力敌视追杀，让她潜意识开始不自觉动摇，质疑是否真是自己做的太过？
再到后来，她发现林夕阁都是半妖，她开始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暴露而担忧，开始焦虑身份暴露那一天，她要如何活下来……
说白了，她就是因突然失去师尊这个强而有力的保护伞，又接连遭受社会毒打，潜意识怕了，动摇了……
所以她才会从原本想要做“修仙第一人”的野心勃勃，变得瞻前顾后，只顾思考“我该如何做能活下来？”
若非她及时顿悟，恐怕到她身份被戳穿那日，她要么做事束手束脚不再“唯我”，从而导致道心崩塌；
要么就是幸运躲过一劫，但从此变得越来越胆小怕事，夹着尾巴做人。
可以说从她“立道”后一路走到现在，历经不少大大小小的“证道”考验，而此次的考验无疑是最大的，也是她耗时最久的。
从师尊闭关到如今顿悟，她用了二十多年方才堪破。
危险是巨大的，等比例收获自然也是多的，如今宁昭除了距离成功“得道”已然不远外，伴随着此次顿悟，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
察觉到宁昭气息已经有趋于稳定的趋势，灵觉自打坐中默默睁开眼。
他从一开始被冻得瑟瑟发抖、甚至都没办法完整诵读一篇经文，到如今整整一年过去，他已经对自己冰冷的体温开始逐渐习惯。
不止如此，无时无刻的运转灵力来抵抗严寒，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倒是让他修炼的速度因此快了不少。
察觉到宁昭身上凝实的元婴大圆满修为，灵觉除了羡慕，也只能说一句佩服了。
天才也好，疯子也罢，若真能顺着一条路坚定走下去，最后终会殊途同归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