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傍晚,红库特镇镇东,德国第十一空军野战师下属第三十一高炮团一营营长韦伯少校吃过晚饭后,和前几天一样,兢兢业业地乘车在罗马尼亚第六步兵师的阵地上逛了一圈。
第十一空军野战师下辖九个高炮营,分配给罗马尼亚步兵军下属的四个步兵师,每个步兵师分配到两个高炮营,还有一个高炮营被留在军部当预备队。
韦伯少校率领的一营和二营,以及第三十一高炮团团部被加强给了第六步兵师。
韦伯少校的高炮营下辖轻中重三个高射炮连,拥有12门88毫米高射炮,以及37毫米和20毫米单管高射炮各18门。
视察过每一门高射炮的炮位,确认炮手们挖掘的工事完成度很高,不像前面罗马尼亚人的步兵阵地那样马马虎虎,韦伯少校放下心来。
部队在这里已经驻守了近一个星期,眼看后天就要进入七月份了,部队除了挖战壕,还是挖战壕,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
这里的战场表面上看来是很平静,心细的韦伯少校却从一些细节问题上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在营部所在的红库特镇,最近几天接连有身穿迷彩服戴着M35钢盔的德军军人到访。
他们肩章和领章表明,他们隶属于武装党卫军。
这些武装党卫军的军官们抵达红库特镇后,干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跑到镇东,窥探东面俄国人的阵地。
这些武装党卫军们的师徽表明,至少有两个武装党卫军的野战师在打对面俄国人阵地的主意。
可惜,自己的级别太低,不能知道的太多。
总之,很明显,背后的武装党卫军在策划一次进攻行动。
进攻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起呢?需要自己的部队做些什么配合?韦伯少校很是好奇。
韦伯少校刚刚返回营部,就接到来自团部的电话,让他到团部开会。
半个小时后,韦伯少校带着满脸的兴奋从团部回来。
团部给出了最新指示,部队将于后天,七月一日,配合武装党卫军的部队发动进攻。
部队的第一个任务是跟在武装党卫军的装甲部队后面,涌入敌人阵地上的突破口,然后支援罗马尼亚第六步兵师占领东面的韦斯莱镇。
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我们终究还是要进攻的。
韦伯少校兴奋地打开一瓶法国红葡萄酒,喝了三分之一瓶,随后带着醉意进入梦乡。
要是自己能够带领部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良好,骑士铁十字勋章正在向自己招手,希望接下来的战斗规模大一些,时间持久一些。
不知道睡了多久,韦伯少校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起身下床上厕所。
小便过后,韦伯少校并没有回到卧室,反而站在马桶旁屏气凝神,静静地在听着什么。
仔细听了一阵,韦伯少校满脸狐疑,自己刚才似乎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动,这种感觉很像是大规模坦克部队开动时造成的。
不过颤动现在消失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想到后天部队就要发动进攻,韦伯少校恍然大悟,如果真的有装甲部队在调动,那也是来自后方,武装党卫军的部队在向前线靠拢。
想到这个环节,韦伯少校放下心来,回到卧室重新躺下,却很快又坐了起来。
不对,这不合理。如果部队为了进攻向前先靠拢,应该在明天晚上,而不是今天晚上。
想到这里,韦伯少校跳下床,叫醒传令兵,匆匆走出小镇,走到小镇东面一处FLAK36型88毫米高射炮的跑位上。
找来炮长后,韦伯少校问道:“你们刚刚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在颤抖?”
炮长点头说道:“少校,我刚刚在睡觉,确实被地面的颤动惊醒,可是我醒来之后,地面的颤动已经消失了。”
韦伯少校说道:“把站岗的哨兵叫来。”
一个列兵很快被叫到韦伯少校身边,韦伯少校问出刚刚问过的问题。
列兵说道:“我也感觉到地面有颤动,很明显,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没有在意。”
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后,韦伯少校急忙回到自己的住处,叫醒营部通讯兵,让通讯部门给全营下达战备命令。
给团部发出警告后,韦伯少校又让营部的人员转移到地下室里。
如果俄国人真的是在策划一次进攻行动的话,肯定会做充分的炮火准备,身处红库特镇的营部完全暴露在俄国人的炮口下,必须要加以防备。
营部的搬迁工作刚刚完成,韦伯少校便接到来自团部的电话。
团长的声音很急迫。
“我刚刚和师部,以及后面武装党卫军的部队确认过,他们今天晚上没有调动。你们做好战斗准备,如果对面俄国人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还击。”
放下电话,韦伯少校看向手表,接近凌晨三点钟。
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韦伯少校想到,如果俄国人想要主动发动进攻,应该会再等一等,等能见度足以让坦克和飞机投入战斗再动手。
韦伯少校耐心地等待时,以红库特镇为中心,战备的命令正在悄悄扩散。
先是第十一空军野战师的高炮手们,随后是被惊动的罗马尼亚人。
高射炮阵地前方的战壕里,罗马尼亚部队的士兵纷纷被从睡梦中叫醒,带着困意拿起武器,进入战备状态。
地下室里,韦伯少校泡了杯热咖啡提神。
小口小口地抿着咖啡,一杯咖啡喝了近一个小时。
当韦伯少校端起几乎见底的咖啡杯,正要再次喝咖啡时,却停下动作。
“来了,俄国人来了。”
韦伯少校放下咖啡杯,抬头盯着地下室的屋顶说道。
诡异的呼啸声从天而降,穿透建筑的墙壁,穿透地下室的屋顶,钻进韦伯少校的耳中。
铺天盖地的喀秋莎火箭弹从天而降,落到红库特镇东面的罗马尼亚部队阵地上,连绵的爆炸声瞬间打破凌晨的寂静,将所有轴心国士兵的困意一扫而光。
122毫米榴弹炮、152毫米榴弹炮、各种型号和口径的迫击炮,先后加入到炮击的行列。
天空中,PE-2轰炸机钻出稀薄的云层,俯冲而下,直扑地面上的罗马尼亚军阵地。
低空中,伊尔-2攻击机迅速拉低高度,掠过战场上空,扔下火箭弹和重磅航空炸弹。
一瞬间的功夫,整条罗马尼亚第六步兵师的阵地上弹片横飞,烈焰升腾,浓烟翻滚。
不仅是镇外的步兵阵地,阵地后方的红库特镇也没能幸免。
韦伯少校躲在地下室里,感受着地面剧烈的抖动,倾听着爆炸声接连不断地钻进自己耳朵,抬手抹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自己躲得及时,要是没有转移到地下室,弄不好这一轮炮击和轰炸,能把自己和营部全部报销掉。
猛烈的炮击和轰炸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成群的坦克从韦斯莱镇东面开出,穿过镇南的野地,跨过苏军阵地,直扑西面的罗马尼亚军阵地。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以将苏军发动进攻的消息传到陈道耳中。
巴泰斯克城里,陈道接到报告,没有因为敌人抢先发动进攻而感到愤怒,而是笑着说道:“太好了,鱼终于上钩了。不过俄国人没有去攻打弗拉索夫的部队,反而对罗马尼亚人的部队下手,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无论是罗马尼亚人还是弗拉索夫的部队,扮演的都是鱼饵的角色。俄国人咬哪个鱼饵,后果都是一样的。”
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陈道虽然和意大利和罗马尼亚等友军部队正式提出《钩子船长计划》,却始终没有说过,这个计划中,德国军队扮演的是钩子的角色,罗马尼亚人、意大利人和弗拉索夫的部队全部扮演的是鱼饵的角色。
现在,第一条鱼被鱼饵勾引,一口要到鱼钩上,自己绝对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