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海龙说：“恨水，还是像上次一样，下班后，坐我的车。”
李恨水连忙说：“谢谢关书记。”
关海龙话锋一转，转入正题：“冯家龙的案子进展如何？”
李恨水如实汇报，并提议留置冯家龙。
关海龙摆摆手：“恨水，将涉及到冯家龙的所有资料封存，交给我，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李恨水大惊：“关书记，怎么说停就停呢？”
关海龙一脸无奈：“恨水，我也想继续查下去，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
但是，冯家龙估计找到了京城的人，不要再查了，同时，解除对他的边控措施。”
李恨水很不理解：“关书记，不能想查就查，想不查就不查吧？
如果冯家龙没有什么问题，也就算了。但我们已经掌握到冯家龙严重违法违纪的事实。”
关海龙看出李恨水的不悦，也不生气，亲热地拍了拍李恨水的肩膀：“恨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你在市纪委工作过，之前是不是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李恨水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除非调离我，要不然，我不会就这么放过对贪官的追查。”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倔强的嘛。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查办案件就像完成一件发明创造，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不许做了。
但是，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你也是做过领导的人，如果上级领导向你施压，你如何抉择？”
李恨水说：“我会按照事情的是非曲直去判断，不会盲目听从于上级压力。”
关海龙似乎有些不悦：“恨水啊，我觉得你还是做国安合适。只办案子，不讲人情。就这么定了吧。
冯家龙的案卷资料先封存，将来也许还用得上。”
“好吧。”李恨水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冯家龙的案子夭折了。
关海龙一句话，可以让人调查冯家龙；
关海龙一句话，又可以让人停止调查冯家龙。
这就是权力的任性。
李恨水现在不得而知，关海龙之所以撤案，是真的因为上面有人向他施压，还是另有原因，比如，关海龙和冯家龙或者冯家龙的后台达成某种交易。
冯家龙打着上面施压的幌子，李恨水并不会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施压。
李恨水不想和关海龙硬刚，除了得罪关海龙，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他根本就无力改变事实。
如果冯家龙解除危险警报，外逃在外的吕娴会不会回来？
还是冯家龙在解除边控措施后，外逃出去？
“恨水，我知道你一时有些想不开，但多想想也就能理解了。我也有苦衷啊！
作为纪检负责人，我当然想查办所有的贪官污吏，但有时候，理想和现实之间还是有差距。
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的人，不是活在真空中。靠意气用事是不行的。
就这样吧，下班后，你跟我车，参加家庭聚会。”
什么家庭聚会？
其实就是关海龙笼络人心的方式罢了。
关海龙为什么对李恨水心存忌惮？就是因为李恨水知道得太多。
李恨水知道的，不仅仅是冯家龙案的内幕，还有朱迪案的内幕，特别是通过朱迪案掌握的关于关海龙的秘密。
关海龙是老江湖，虽然表面上销毁了一部分材料，又收回一部分材料，李恨水表面上也说没有私自复制和留存，但他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李恨水的话？
如果一个人掌握了你的秘密或者把柄，如果不能灭掉他，那就拉拢他。
显然，拉拢的成本比起灭掉的成本，要小得多。
关海龙选择拉拢李恨水。
回到办公室。
李恨水将钱科松叫到办公室，让他整理冯家龙案件资料，予以封存。
等资料整理完毕后，蔡友等抽调人员回各自单位。
不同于李恨水对关海龙的决定，当面提出质疑和不满，钱科松心态平和，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表达出不高兴。
这样的下属，才是领导最信任的，能力强，很忠诚，又尊重领导，无条件服从领导。
但李恨水似乎已经惹关海龙不高兴。
好在关海龙心存忌惮，刻意表现出胸怀宽广的姿态。
叶可心发来信息：李哥，我妈妈死了。
李恨水很惊讶。
上次听叶可心说，妈妈癌症晚期，医生已经判了死刑，但还有两个月左右的生命，怎么突然就死了？难道病来如山倒？
李恨水回复：不会吧？
叶可心回复：李哥，妈妈由于病痛，晚上睡不着觉，医生开了安眠药，但她并没有吃，积攒下来一起吃了。她太痛苦了！而且，她不愿意看到自己最后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模样，她也算是一个美女，可是……，唉，世上如果没有病痛，该有多好啊。
李恨水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叶可心说：李哥，我现在没什么亲人了，能说心里话的，除了张雨荷，就是你了。
李恨水说：可心，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和我说，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说。我和雨荷都是你的依靠。
叶可心说：可是，你在江州，我和雨荷在云山。
李恨水回复：下次有时间你和雨荷来江州，费用都算我的。
叶可心回复：李哥，我不差钱，妈妈留下来不少财产。这些财产足足可以保证我一生衣食无忧。我缺的不是钱，是爱。雨荷也缺爱，她的爷爷、爸爸都死了，妈妈又不是很爱她。李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李恨水回复：周末没有特殊情况，都有时间。
叶可心说：李哥，我来问问雨荷，下个周末有没有时间？到时候和你联系啊。
李恨水说：看来，我得提前为你们准备画画材料。这样吧，我来布置一个画室。
也可以回复：李哥，你对我们真好。
李恨水决定，这几天在西洲别墅布置一个画室，购买必须的美术材料。两个学美术的女孩，最爱的还是画画。
……
下班后，李恨水上了关海龙的车。
汽车并没有驶进省府别墅区，而是去了宁军的家里。
宁军的房子很大，有一百八十几个平方。
这是单位集资房。单位集资房一般都很大。
今晚来客并不多。
李恨水再次见到了宁兮兮和宁静静。
宁静静今晚穿的是青花瓷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