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没能熬过去。
毕竟年纪大了,脏器功能消退,在第六个小时的时候,心脏永久地停止了跳动。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消息传回国内,国内几家知名的财经报刊,俱都用大标题刊发了老太爷的生平文章。
对于逝者而言,事非功过,任人评说。
路心悦很早就得到消息,抱着路扬扬叨叨了几句,“宝宝,你的老太爷去逝了。他是个商业枭雄,一辈子叱诧风云,赚了好多钱。”
路扬扬圆瞪着眼,麻麻,宝宝听不懂。
路心悦叹气,刮一记他的鼻子,“老太爷很喜欢宝宝。”
路扬扬欢快地眨眨眼,宝宝乖,麻麻爸爸最喜欢。
路心悦笑了,谁家没个闹心的老祖宗呢?低下头,在宝宝的红嘟嘟的小胖脸上亲一口,“咱们宝宝要做好人,大大的好人。”
路扬扬扬着唇,大眼睛笑眯成两道月牙儿,宝宝和麻麻爸爸一样,是大大大好人。
……
三天后,王景盛一行从美国回来。
一下飞机,便被老太爷的代表律所接过去,路心悦和路扬扬也在那儿,是律所的人请来的。
同样在场的还有王麒佑,他由奶奶沈如玉带着。王文轩的妈妈王希贤坐在边上,她面色很不好看,作为老太爷的长女,居然没有被叫去美国看爸爸最后一眼,她憋屈。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比较,至少她的儿子王文轩去了美国。
王希帆和王希恺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们这一房比较平庸,一向不得老太爷的喜爱。但是他们也是血缘意义上的儿子。老太爷富可敌国,原本的遗产分割方案比较平均,他们不吃亏。但是最近的风向明显有变化,他们这边连一个去美国的资格都没有,可以预见最后的结果会很惨。
心情不好,也不管这里头有小孩,一人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起来。律所立刻有女律师上前提醒,“不好意思,这里是非吸烟区,请二位不要吸烟。”
王希恺的瞪她一眼,“怎么?连烟都不让抽,你们怎么开门做生意的?”
女律师没想到这件西装革履,看上去很高端的男士,居然是这种大老粗的派头,明显愣住。
她耐下性子,好好地说话,“会议室里有小孩,如果您一定要吸烟的话,可以去外面的吸烟区。”
王希帆冷冷地看一眼路心悦,“这个小孩子来路不明,要出去也是他们出去。”
路心悦没想到这俩货这么没风度,淡淡地笑一笑,抱了路扬扬往外头去。
王麒佑也受不了烟味,眼睛红红地看着沈如玉,“奶奶,我也想出去。”
沈如玉皱一皱眉,淡声道,“希恺,这里不能抽烟,把烟灭了吧。”
王希恺和王希帆两兄弟互相看一眼,又转过头,完全没有熄灭香烟的意思。
王希帆一向看不惯沈如玉,说话很不客气。
“您就别在我们面前摆后妈的架子了,爸爸已经死了,您是沈家的人,我们是王家的人,等遗嘱宣布完,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这辈子不见得能见几回。”
王希贤看不过去,“你们别这样,大家都在锦城任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至于把话说得这么绝。”
“大姐,咱们有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是咱们和这位四妈,是真的没关系。”王希恺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爸爸去美国动手术,二房的儿孙都到齐了,却没有叫上这个法律意义上的老婆,你说他们有多少感情?”
王希帆冷呵呵地笑一声,补上一刀,“我查过了,爸爸开刀的医院,和第二个老婆去世的医院是同一家,此中含义很深刻啊。”
沈如玉心头一颤,手指缓缓地捏紧。
她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她一点都不意外,这段时间的林林总总,她已经看得非常清楚,老头子不爱她。刚开始她以为,像他这样的自私男人,对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德性,但是他对王希芃、王景盛,乃至路扬扬的异乎寻常的偏爱,使得她反思其中的内涵。
她不想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她爱了几十年的这个男人,有心爱的女人。是他愧对过的,已经不在人世的那个女人。
她明白,却不愿意接爱,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赤祼祼地面对。现在,她只有在心底叹息,这男人真狠啊,死了还要扇她的耳光。
幸好她还有儿子和孙子,比之这两个庸才,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她残忍地勾起唇,“我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去到美国,只能由我的儿子做代表。今天的遗嘱宣读大会,我的孙子也有列席,但是你们的下一辈,包括你们的妹妹都没有出席,说明什么?你们心里头难道没有点逼数吗?BJ的豪富圈子是拼家产的,我可以肯定,今天的遗嘱宣读结束,我和自若还会在这个圈子里风生水起,但是你们……就未必了。”
话语说得狠,却直击人心。
王希恺和王希帆的面色霎时变色。
比较另外三房,他们的妈妈自顾不暇,不能给他们任何的帮助。他们只能靠锦城的钱权来维系身份。如果这次的遗产分割不如人意,真有可能如沈如玉所言,退出BJ的富豪圈子。”
眉头皱得紧,香烟都拿不稳了。
王希贤默默摇头,小三上位生出来的儿子到底不行啊,一脑门子的糨糊。平时结交的朋友也不高端,最新的信息都没有更新。
沈家确实有一段时间不行了,但是沈家的死对头米家出事情了,看现在的形势,极有可能一撸到底,沈家明显得益,未来如何真是不好说。
都是做生意的,哪怕沈家倒台,沈自若的本事你们不知道?有必要把事情做绝吗?
“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
她冷冷地瞥他们一眼,“麒佑是自若的心肝宝贝,你们的香烟熏坏了他,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王希恺比王希帆聪明那么一丢丢,立刻把香烟扔到地上,拿脚踩灭,“我们两兄弟也是气不过爸爸偏心,心里头气愤,说话过头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带了头,王希帆也领悟过来,掐灭香烟赔不是,“咱们两兄弟入不到爸爸的眼,动手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不给我们递个消息,心里实在是难受,语无伦次了,对不起了,您不要跟咱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