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东兮笑着笑着,就哭了。
当年在同一间教室,读着苦逼的书,听老师讲“尽力而为”的同学们,在那个世界正历着末世劫,大抵都已凉透了。
他们虽常在自己梦中出现,又何尝不是老师课上讲的“可怜天河泥中骨,犹是同窗梦里人”。
盛世时,有哪一位同学,又不是享着团宠的甜,怨着生活的苦?
待到天地异变,受了那末世劫,方知那啰嗦老师,所为是何,也想要尽一尽身为团宠的责任。
奈何,前世没有如今的战力,更没有金手指,只能眼瞅着那位“尽力而为”的老师,在那天河梁,笑着为她们抗下了所有……
然后,萧东兮便与大表姐温言雅,带着在天河梁历劫的遗憾,一同穿越到了园歌大陆。
这一世,她是萧家人的团宠,更是月渊的团宠,她定要尽一尽,身为团宠的责任!
末世之劫难逃,那便轰碎它——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用正确的方法。
道门马小怜的神识,便是其中一个。
萧东兮重新做回了那个村长大姐头。
当务之急,她须代替家中那位墨家先贤,弄清楚道门目前的状况。
“若末世即刻降临,墨家只得以孤城器械迎战。”萧东兮先向小怜交了底,然后直接问,“道门战力几何?”
萧东兮这话,印证了道门马小怜对墨家那位先贤的猜测。
月渊能保他残存,已是倾尽资源,是以,刚刚他就说了那几句话,萧家人已经很开心了。
他的作用,更多的,可能就是将墨家器械传承下来,发扬开去。
有刚刚巨大的器械轰鸣噪声为证。
念及此,小怜脸上一黯——万年前那场末世劫,太难了,竟毁煌煌墨家、道门至此等地步。
她摇摇头:“道门先贤,或与墨家那位同。”
“能战之人,不过五,且皆绝类我。”
不过五!
马小怜,再算上“纳头便降”马到,“天下尽是自己人”的岳先正,就是三个了……
以那马到和岳先正的尿性,还不知道,能战到何种程度,会不会向末世举手投降。
而且,据小怜的说法,这些人还都是像她一样,偏辅助系的,实际战力可以忽略不计。
九州之祖道门,面对万年前的末世劫,尽是“为”到了如此程度!
许是看到了萧东兮眼中的感念,小怜忙出言解释:“若是末世劫至,道门之人,必不负九州。”
“而且,洛阳那位,定能给村长惊喜。”
惊喜?
马到城降的马到,既是道门中人,看来断然不是,那些人嘴中的样子。
萧东兮突然生了,要见一见他的念头,想看看,这位绝类蓝星“五代为相”冯道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不过,马到这次来,却是来劝降的,代表梁国国主诸葛暖。
化龙州某处密室内,只坐着三人——据城自领国主的朱求己、道门马到、道门岳先正。
“道兄何时降了异域?”马到确实生得一副仙风道骨,绝类蓝星电视剧里的仙翁模样,此刻,他慈眉善目,却是在质问朱求己。
原来,那朱求己竟也是道门中人!
“同是园歌人,何分九州异域?道兄你执魔了!”朱求己并不否认,“我降异域,与你降汉、燕、梁,有何异?”
“何异?”马到不怒反笑,“我护洛阳繁华,苍生安稳。”
“道兄,你护化龙州何物?”
“异变之地再现人间,已是十年。”朱求己避而不答,反义正言辞诘问马到,“大劫将至,九州如何?”
如何?当然是十六国争斗不休,一统大业暂难现曙光。
马到并不答,只待朱求己下文。
朱求己不慌不忙:“当年,若非月渊从中作梗,艾玛卡公国早已一统园歌大陆,布局破劫大业。”
“道兄,你道心染尘啦。”马到喟然一叹。
“此言差矣!”朱求己摇头一笑,“典籍有载,道祖当年为破劫救苍生,便是西出函谷,与那异域谋。”
“园歌大陆得以幸免,岂能不念异域当年提供的资源。”
“是谁留的典籍?”马到嗤笑,“家中那位亲言,全园歌大陆的劫,唯有九州毁家纾难,城郭化墟——我道门险战至传承断绝,那异域,只拿出了些许资源。”
“若非异域内讧,我九州还有不屈之士在,此园歌大陆,如今还能有我九州之人的容身之所?”
“道兄,万年已矣!”朱求己面色一肃,“典籍若不可信,家中那位疯癫的片面之词,亦不足信。”
“我只知,大劫在即,众生想活。”
“众生想活没错。”马到用手指着室外,“道兄难道不知事必败,到时血流满城!”
“特请道兄助我!”朱求己起身,对着马到一揖到地,道门中人,竟将礼贤下士之仪,做到十足。
“助你弱九州,迎异域入关?”马到确实做过太多“马到城降”事,却不妨碍他嘲讽那朱求己,“当年盛唐崩毁,幸得月渊,将那艾玛卡公国精英,尽数堵于异变之地内,这才使得域外再起内讧,无法成团,给了九州喘息之机。”
“现如今,九州虽乱,却也有御域外之敌于九州外的一战之力。”
“若依道兄言,‘同是园歌人,何分异域九州’,那为何不能是九州一统异域,去布局破劫大业?”
“道门之人,何须诡辩之术?”朱求己冷笑一声,“道兄,你执魔了。”
马到淡淡一笑:“万年前的庄祖,辩术一流,亦不妨碍他为九州赴死。”
朱求己冷哼一声,竟站起身来:“既提到庄祖,敢问道兄,而今九州,可还有及庄祖十一之人物?”
“那异域,论得上祖宗的惊才绝艳之人,可都还在!”
“我且问你,他们为何在?”马到并不激动,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既然在,为何不出手?”
马到冷嘲:“你可不要强行施辩,言什么,他们在为大劫做准备。”
“万年之前,尚且偷生不敢赴劫,而今,竟肯去?”
“蓄势未发的招式,才最惧威胁。”朱求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马到,“他们不出手,必是不到时候。”
“道兄,你可能想象,对面那几十个庄祖那样的人物,同时释招,会是何等场景?”
“无须想象,他们不配。”马到围着洛阳,跪过许多人,唯独不跪这些人,“庄祖慷慨赴难,虽死犹生。”
“而他们,虽生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