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
这个时代,也有除夕守岁的习俗,牛奔、萧易、楚飞飞三人,下午一早就去了城内“玉东楼”。
楚飞飞,这个年,也没有回家!
他听了萧易的打算,知道牛奔过年也不回国公府,更加高兴了,强力要求留在牛府过年。
其实,真正的理由有二。
其一,一年之期还未到,现在回家,容易挨打,他也不知道藏剑山庄,刀铸的如何了……
其二,外面的世界真好玩,他楚三少还没玩够,回家多没意思。
于是,他修书一封,就派人给自己娘送了回去。
今日的“玉东楼”非常热闹,楼中有一戏台,掌柜请了不少人来表演节目,全天都有,从白天到夜里,直到第二天。
唱戏、跳舞、杂耍、吹箫、弹琴、说书、唱曲,市井里有的,这里全都有,那叫一个热闹。这里吃喝玩乐一条龙,什么都有,生意好的不能行。
牛奔三人,先是去听了一场说书,今日的说书内容,正是前不久锦衣卫剿灭十二连环坞的事情,这件事被锦衣卫中经历司的人,给写了几个话本儿。
如《锦衣卫灭魔除贼》、《锦衣卫替天行道》、《锦衣卫的磨刀石——十二连环坞》、《乱臣贼子的下场》、《锦衣卫大战极品高手》等等。
然后故意将这些话本儿流传出去,供市井之人传播,此举,一来可以给锦衣卫扬名,让更多的百姓知道,锦衣卫的可怕,锦衣卫的强大,从而加强对朝廷的依赖和认知。
二来,能震慑不法之徒,那些乱臣贼子想要做坏事时,能想想其他人的下场,说不定就打消了念头。
一举多得,这也是朝廷的惯例。
今日,说书人说的则是《锦衣卫灭魔除贼》,讲述了锦衣卫是怎么攻上君山岛的,怎么突破了十二个坞口的拦截阻杀。
说书人很专业,语气高昂,感情丰富,说、演、评、博,样样俱全,都很到位,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精彩纷呈。
楚飞飞坐在台下,也听的双目放光,如痴如醉,尤其是听到锦衣卫中,有一个热血正义的少年高手,名叫楚飞飞,在攻山一战中,以五品战四品,却仍将对方杀的屁滚尿流。
他顿时心花怒放,喜出望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在别人嘴里,竟然是这么厉害!
“啪!”
楚飞飞重重一拍桌案,猛的站了起来,死死盯住台上的说书人,他脸色通红,神情异常激动。
被这么大的动静一惊,说书人有些不满,循声望去,立刻看到楚飞飞这么欲”择人而噬“的模样,顿时,他心里有些怕。
暗道,这个公子哥儿,怎么回事儿,他老老实实的说书,还是锦衣卫出的话本儿,不会惹着什么人啊,从这几天都经验来看。
这个故事,很受百姓欢迎的,基本只要说这个,场场都会爆满,这也是为何今天腊月三十,他说这个的原因,只是为了多赚一些碎银。
整日奔波辛劳,谁不是为了那几两碎银呢……
可接下来,楚飞飞的动作,让他险些跳起来!
楚飞飞扬起手中折扇,指着台上的说书人,高声道:“赏!”
“本公子赏,一千两!”
“嗡~~~”
话音未落,大堂里的众人顿时哗然,开始台下那说书人和楚飞飞,开始议论起来。
“卧槽,我没听错吧,一千两……这够我花几辈子的了……”
“这哪来的败家子,这么大手笔!”
“败家子啊,败家子,这钱要是败给我,那该多好,那可是一千两啊!”
“老孙头这次是发达了,一步登天啊,他妈的,一千两,一千两啊,当初真应该学说书的,唉,错过了这一千两啊。”
……
大堂里坐着的数百个人,叽叽喳喳嚷个不停,不停发泄着自己心中的羡慕和嫉妒。
楚飞飞说完后,就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扔手唤来一个小二,就将银票递了过去,由小二交给说书先生。
看到来真的,众人更加躁动了,议论的更起劲。
此时,就连台上的那个老者,也激动的脸色涨红,嘴唇哆嗦,险些背过气去。
楚飞飞不管这些,看着小二将银票送过去后,又大咧咧道:“继续说吧,这个咱爱听~”
说书人老孙头,立刻连连作揖,继续说了起来,投入十二分的精神,情绪更加饱满,超水平发挥,让所有人听完后,都有些恋恋不舍。
听完评书,
又看了一会杂耍表演,三人这才上楼,吃吃喝喝,好不惬意,当晚大醉而归。
其实,
酒后牛奔提议到“凤鸣苑”给姑娘们送温暖,可却被楚飞飞断然拒绝,直言“放出的话,就要说到做到。”
“一日不入四品,一日不进凤鸣苑。”
态度之坚决,让萧易瞬间动容,佩服不已。
然后,丢下一句“不错,那你自己先回去吧。”
说完,便拉着牛奔往“凤鸣苑”而去,独留楚飞飞一个人站在寒风中,独自凌乱。
结果,萧易到了“凤鸣苑”门口,还是红姑迎了上来。
“绾绾姑娘,可已回来?”萧易上来就问。
红姑顿时咯咯娇笑起来,“萧公子,可真是痴情呢,这隔三差五就来问绾绾姑娘,真让人嫉妒呢~”
“可惜了,绾绾姑娘外出访友还未回来呢,都这个时候了,我估摸着回来得到初春时节了。”
“萧公子,且再耐心等待些时日吧……”
萧易无语,得,还没回来,这大过年的都不回来,这花魁当的,真是牛逼了。
竟然还有外出访友的权力,还能一走就一两个月的,真是头一回听说,头一回见到。
有逼格!
基本了解了魔教的底细,萧易就想着再来找那个绾绾姑娘,打探打探,找机会模拟一下,可谁料到人家不在,好长时间都不在。
想着今天大年三十,说不定就回来了,还能不过年的?
没想到,还真是,还真敢,就不回来过年了。
不过,这也就恰恰说明,这绾绾真不是一般人,真不简单!
得知绾绾姑娘没回来,萧易顿时便失去了兴致。
“牛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想了想,三兄弟这大年夜,还是在一起比较好,你说是不?”
牛奔看了他一眼,大笑道:“你小子也够无耻的,那走着~”
然后,二人便转身返回牛府。
等回到牛府之时,
发现楚飞飞又在家里喝上了,坐在窗前,对着明月,有一股子孤芳自赏的意味,二人不禁哈哈大笑,便也跟着喝了起来。
……
翌日
天色大亮
萧易方才幽幽醒转,穿上牛府管家早已准备好,量身裁剪的新衣服,洗漱过后,便打开房门。
“嚯~”
萧易愣了,入目所及,尽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半夜里竟是下起了大雪,现在还未停。
雪景很美!
美的事物,看一眼就能感染人的情绪,调动人的心情,萧易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四个年头,回想过往种种,一时间他有些惆怅和伤感。
也有点分不清,究竟哪个是前世,哪个是现在……
“你们……在哪里?”
“过的还好吗……”
站在院中,望着天空飘飘洒洒,肆意纷飞的雪花,萧易陷入了沉思~
……
此时,
在距离此地数千里之遥的地方,有连绵群山,逶迤盘踞在大地之上,在那群山环绕中,却有一座城。
群山中央,有一主峰,山势高耸,郁郁葱葱,其中有各种珍禽异兽,名贵花草,数之不尽。远远望去,山峰四周白雾缭绕,远远望去云蒸霞蔚,俊秀瑰丽,气象万千。
在这山峰之上,根据山势起伏修建有一处处建筑,或亭台楼阁,或水榭花坊,伴着山峰的云雾,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一处水榭中,有两个女子,一个半躺,一个趴在栏杆上,似在说着什么。湖泊远处有山上飞流直下的瀑布,“轰隆隆~”响个不停。
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两个女子,半坐半躺的那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色丝质百褶裙,肤如凝脂,白的耀眼,容貌更是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萤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感。
再配上她此时的姿态,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像一朵绽放盛开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至于另外一个女子,说是女子,其实就是个女童。
大概也就五岁多的样子,穿的很喜庆,一身红彤彤的襦裙,脸蛋有些婴儿肥,但却让她更加可爱,皮肤更是如刚剥壳的鸡蛋,又白又嫩。
五官小巧,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黑漆漆,亮晶晶的非常灵动,时常流露出一股机灵劲儿,鬼精鬼精的。
这时,她正好笑了,露出一口细密整齐的牙齿,一个个像是珍珠一般,脸颊上也显出两个圆圆的酒窝。
一阵风吹过,
也带来了花谢中,二人说话的声音……
“娘?”
“嗯~~~还叫我娘?”
“咯咯~叫习惯了呀~你记忆都恢复了吧?这武功还真是神奇呢……”
“早都恢复了啊,你个小丫头不是早都知道嘛,想说什么?”
“嘻嘻……姑姑,你想我易哥哥吗?”
……
风停了,声音戛然而止。
……
这个年,
萧易身旁没有那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也没有了其乐融融,温馨满满的感觉。
但,他却也并不孤单,身旁多了两个肝胆相照,脾气相投的兄弟。在这大雨纷飞的日子里,湖心亭中打边炉,一边赏雪,一边喝酒吃肉吹牛逼,三人这个年,过的倒也开心。
转眼间,
已是年后,过了正月十五,萧易和楚飞飞二人,一人一马,慢悠悠的出了长沙城,朝着南方行去。
他们这一路,要一直往南走,走个数百里才到永州县内,然后还得继续往南,走到永州县的最南边,珞珈山就在那里。
一路上二人走走停停,昼行夜息,走了整整十天,才进入永州地界,这一路上还算太平,没有遇到什么拦路抢钱的歹人、山匪之类的。
看来长沙郡刚刚经过一场动乱,锦衣卫的刀砍了数万人,效果还挺好,大大震慑了各方势力,连剪径小贼都不敢露头了。
不过,这一路上萧易却看到有很多荒废破败的村庄,此时刚过完年,路上还常常能碰到一些流民,这些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凄惨无比。
看着那拖家带口讨生活的人们,萧易心中有些恻然,楚飞飞却已经习惯了。
“这些人很常见的啊,各地都有,估计是哪里闹饥荒,到这里逃难来了。”
“唉……这些年,流民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皇帝老儿是怎么治理天下的,朝廷也是,对这些流民一直都视若无睹,也不管不问。”
听到楚飞飞的吐槽,萧易有些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其实,他的言外之意是,以楚飞飞那爱玩好动的跳脱性子,是根本不可能关注这些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的,可没想到,对方却说的头头是道。
楚飞飞看了萧易一眼,难得能认真起来,说道:“我家那里也有流民啊,我以前就帮家里在附近开过粥棚,救济过这些流民,所以对他们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萧易点头,心中对藏剑山庄有了些许好感,设粥棚救济百姓,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扬名也好,做实事也好,总归那些流民是落了好,这就足够了。
楚飞飞又道:“除了施粥,我家每年还会挑选一些流民到山庄里做事,虽然不能保证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却没问题。”
“藏剑山庄,不愧是武林名门大派!”萧易赞了一句。
“害~用谁不是用啊,反正我家天天打铁铸剑,用到的劳动力多了去了。”楚飞飞笑着说道。
萧易有些好奇,“这流民遍地,朝廷难道没有拨付赈灾银吗?”
“赈灾银?那些流民可说,从来没见过什么赈灾银,官府偶尔能施舍一些吃食,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楚飞飞冷笑连连。
又说了句,“谁知道赈灾银都去了哪里,这些就是你们锦衣卫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萧易沉默了。
现在,他知道为何屡屡为有人想作乱造反了,可能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也可能是对于统治者的不满,积压到了顶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