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尾狐只瞥了一眼那少年的行径,也不阻止,远远扒在那,仿佛是在休息。
这一下子,剩下的几个练气期的人首先坐不住了,纷纷担心的向血池那边望去。谁叫他们可能就是下一批要被扔进池子里的人呢。心都快给提到嗓子眼了。
周围众妖的嚎叫声渐渐息音,放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刍吾身旁的血池中。屏息了好一会,才见池子里冒起了三四个血泡。有三个人的身子浮出水面,一名老道,一名三四十岁出头的男修,还有一个是那绿衣少女。
三人刚出水面喘了两口气,就听刍吾笑了起来:“三个人?马马虎虎了。老鸟还不来领人过去,等着我动手不成。”
离刍吾不远的蛊雕重重的“哼”了一声,双翅一展飞到了池边,将三人抓起来便迅速返回,径直扔进了自个看守的池子里。
“啊……”最先一声大叫露出血池的是那不起眼的男修,他大声惨叫着在血池中来回扑腾,像是在被一只鳄鱼追赶一般。直到他的七窍流血不止,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那声音才戛然而止。
老道和那绿衣少女几乎是同一时间浮出水面。少女将口中的黑血接连吐出,惨白着脸,惊恐的尖叫了两声“舅公,舅公救我!”
“苍兮!”台上白发苍苍的老头,急红了眼,挣扎着想要过去,却被蛊雕只瞥了一眼,就给定在了原地。
老头身子不能动,只得颤抖着一双手向左近之人寻求帮助:“还请道友救我侄孙女,我愿以全身家当酬谢!”
他求助的那名黄衣修士也有筑基后期了,听闻这事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其他人听到后也多是嗤笑不已。不过是个练气期的老头,能有什么家当可言?
可下一秒,其他人就笑不出来了。
“我有块才得到不久的金晶。所遇金晶的地方,还有许多出产,只是老头我一个人带不出去。如果前辈愿意救苍兮,我一定全数告知!”
金晶是锻造高阶法器的重要材料,市面上只要一出现就定会被哄抢一空。连南北庄这样的大拍卖场子,一年也拍不了三块,稀有度可想而知。
台上心动的人不在少数,慕夕辞也是其中之一。可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要那么多金晶有什么用,没命享受,一切都是白搭。
台上一时无人应答,那黄衣修士也只是抬了抬眉毛,依旧没有开口应承。
“还不来接人?!”蛊雕不敢跟刍吾发脾气,就将一腔怒火全撒在了黑猪妖的身上。
黑猪妖不满的“哼哧”了两声,就要过来捞人。可它还没挪动身子,就见池子里的老道沉了下去。
“这才两个池子就顶不住了?”蛊雕的声音犹如婴儿啼哭,听起来让人忍不住皱眉。它阴咎的盯着池中少女,又看了看台子上扒着的两尾狐,一爪将少女甩上台。
“既然已经上台了,就顺路帮我抓六个人来吧。”刍吾得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听得蛊雕忍不住一仰头又啼叫了两声。
蛊雕还没开口,只听刍吾心情畅快的跟着补了一句:“九幽池的时间有限,来不及可赖不到我头上。毕竟捧着碗的可不是我。”
这么一下子蛊雕不叫了,抓起剩下几个练气期的,远远的就扔进了刍吾的血池里。
“苍兮,苍兮!”老头被定在原地,只能死死的看着有进气没出气的少女。脸上忽青忽红,强行运着灵气想要破开定身,却没起到半分效果。只得反复大喊着少女的名字,期待少女能有所回应。
“吵死了。”左边的人低估了一声,一甩袖子,袖中划过一道剑气。
老头被剑气擦肩而过,解了定身,慌忙跑到少女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看也不看就将丹药一股脑塞进少女口中。
慕夕辞浑身一震,看向左边闭目不语的子离。居然用剑气就解了对方的定身。
子离的动作不过一瞬,发出的剑气也微乎其微。但慕夕辞仍能感觉到那几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瞬间已将神识扫了过来。
小姑娘吃了丹药,又吐了几口黑血,好歹醒了过来。醒来后到也没哭哭啼啼,只是害怕的看着远处的血池,紧紧用双手攥着老头的道服下摆。
“苍兮,你感觉怎么样了?那些人都死在池子里了吗?”
老头问的问题,正是大家迫切关心的。虽然众人目光还停留在血池那边,神识却都在那祖孙两人的身上打转了。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识海好疼。”苍兮只说了一句,就将脸迈进了舅爷爷的怀中。
“到底什么情况!你是唯一一个出来的,你能不知道?”除了老头外,台上只剩下三名练气期的修士了。那男修一副要吃了对方的表情,说着就上前想要去抓苍兮。
老头紧张的用身子护住苍兮,拿血丝满布的双目瞪着对方:“你想做什么?谁也别想动我侄孙女!”
两人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却是一道红光闪过,那男修退后几步,跌倒在地。
“已经被选出的人,谁也不许碰。”两尾狐的声音阴测测的传来,听得那男修连滚带爬的向后又跑远了一些,再也不敢找祖孙两的麻烦。
原先想要逼出内幕的人,多少收起了心思。开始琢磨起,那为数不多的信息来。
识海疼,莫非这血池是针对神识的不成。
想到这一可能,不少人的脸上都是一阵青白交加。对于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来说,浑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莫过于神识了。只要神识受创,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好。至于识海崩坏,可不就是那七窍流血的下场……
就在众人脸色越想越遭的时候,有两个练气期的修士竟过了四个池子。狸猫妖轻笑了一声,悠闲的挠了挠耳朵:“练气期能过四个池子算不错了。两个只能留一个。杀死另外一个,你就可以去台子上了。”
这句话犹如平地乍起一声惊雷。台子上众人‘唰’的一声,向后退了几步,与其他人隔出了几米的距离。原先只是暗地里用神识探一探其他人的虚实,此时却都是一脸戒备的收回神识。
谁知道这回头,会和哪一个决一死战。
慕夕辞的内心震动,自然不会比其他人小到哪去。只是她身侧站着毫无表情的子离,自己又有风雷术和符篆做支撑,神识还经过锻炼,好歹面上勉强能保持平静。
倒是对面的杜衡,紧张兮兮的望着慕夕辞,一脸的欲言又止。
慕夕辞从来没觉得自己走不出去,自然也不怕两三张符篆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便对着杜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信守承诺。
台上的气氛颇有些暴风雨前的宁静感,血池里倒是动静很大,好一会才分出了胜负。
胜出的少年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青色剑柄。被扔上台子后,那一身道袍让慕夕辞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御剑阁的人。
那少年扒在地上奄奄一息,慕夕辞趁着狸猫妖抓人的空档,上前两步给他喂了两颗丹药。
实在是大家同为四大派弟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出去后被认了出来见死不救,就算是危险关头,也有些面子上不好看。
少年吞下丹药,如风箱般咳嗽了好一会,这才吐出黑血。挣扎着看向眼前眉清目秀的女修。“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道友客气了。”慕夕辞不过是顺手为之,不想与他有太多瓜葛,摇了摇头,回到之前站的地方。
“不准给他吃。”左侧传来不满的声音,听得慕夕辞一颤。转过头,就见对方一脸的不高兴。
子离见慕夕辞呆愣愣的没有什么反应,皱了皱眉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也不准给其他人吃。”
轻抚额头,慕夕辞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原来是这位大少爷觉得对方抢了他的口粮。可这丹药是她的好不好!她给谁,大少爷管得着吗。
当然,慕夕辞也只敢偷偷的腹诽两句。这人她可得罪不起。能不能出去,可就指着这一条大腿了。
非常识时务的慕夕辞,在对方不满的目光中认真的点了点头。
转眼间血池又轮了四波人。苍兮的舅爷爷下去后再也没有出来。小姑娘的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哭出声。看着让人有些怜惜。
慕夕天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居然在一众筑基初期修士中活到了最后。令慕夕辞吃惊不已。
杜衡是第四波人里留到最后的那一个。也不知是不是她偷偷塞给对方的灵符发挥了作用,摊在台子上好半天不愿起来,但总归是活了下来。
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人,慕夕辞隐隐有些着急。这个九幽池,要是把剩下这些修为高的,都淘汰一遍,就最后出来的那几个人,拿什么与这些妖兽相斗?
可现在又确实不是破局的好时机。
看着向她伸爪的狸猫妖,慕夕辞凝神以对,在落入血池前祭起了玉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