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知的厨房两个人一起忙活刚刚好,三个人的话稍微有点紧紧巴巴,如果再多一个人,必然就是肘子撞肘子了。
明月到了以后,主动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吴不知见状,客气了两句后,便把小龙虾推了出来,把小罗叫了进去。
“你出去跟小与他们玩吧,别添乱了,这里有我们仨够了。”吴不知顺手把小龙虾的围裙解了下来,转头笑脸盈盈的拿给明月,“这家里啊还得有个女人,不然总觉得少了那么些烟火气,房子再大也没个家样!”
小龙虾一脸无辜的站在一旁,心说,刚刚还好好的,明里暗里的夸自己,这心里刚温还没来得及热乎呢,怎么就被轰出来了?
“小龙虾!”梁与肖倚着门边,对他招招手。
小龙虾一脸委屈的走过去,开口就是告状,“那人一点长进都没有,没开火就知道他根本上不了灶台,没炒熟的菜他都认不出谁是谁,说都长一个样,不像话。”
小龙虾这幅倒霉样,把大圣都逗乐了。
梁与肖哑然失笑,揉了一把受气包的头发,“看不出来吗,那老东西是心疼你,才把你替换出来的。”
三个人在门槛上坐一排,一个叼根烟,一个望着天,一个垂着眼……
秋风徐徐,小心翼翼的撩拨着每个人心中那一小块的恬静之地,这一刻的悠然自得,如闲云野鹤般,舒适极了……
有那么一瞬,梁与肖觉得这一左一右的人,就是他满满的世界了。
小龙虾卷着手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还有青椒淡淡的甘甜味儿,骁管事喜欢吃青椒丝,梁与肖喜欢吃青椒片,所以他刚才不言不语的切了两份,分别放在了两个盘子里,骁管事看到后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从那年沪北城一别,这是小龙虾第一次看到他笑。
两个人在厨房从开始的零交流,慢慢的变成有一搭没一搭,到后来话多了起来,小龙虾也被气着了——像曾经沪北城东厨里的庖丁们一样,他只想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骁管事速速离开厨房,但最后被轰出来的却是自己。
即便梁与肖告诉他,那人是一片好心,但小龙虾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
“小与,我怎么总闻着你身上有股什么味儿呢?”大圣的鼻子在梁与肖肩头上拱了半天,“换香水了?”
“狗鼻子。”梁与肖之前还在想,小龙虾大氅上的香味怎么留香效果这么差,才半天功夫,味道就几乎散完了,没想到还是被这警犬鼻子闻到了,“明月下次什么时候休息,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大圣吐了两个烟圈,“我已经让她辞职了。”
梁与肖和小龙虾齐刷刷的看向他,梁与肖寻思了一下,“你跟明月摊牌了?”
大圣摇头,“明月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白,我那天跟她一提,希望她辞职,她就去和医院讲了。”
梁与肖轻笑一声,拍拍他,“那以后你压力大了,现在要养老婆,估计不久以后还会多个小的要养,顶梁柱,好好支棱着吧!”
“看看!看看!这话说的多丧良心!”大圣捂着心脏,苦巴巴的,“这么多年的兄弟,太心寒了……小与,以后我的孩子必然要叫你干爹啊,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支棱呢?”
“你要点脸行不行?你生的孩子关我屁事?”梁与肖鄙夷的看着他,“现在知道跑过来拉关系了,那次我让你帮我照顾一下跳跳,结果你个丧心病狂的对它做了些什么!你他妈的还有脸让我帮你一起养孩子?”
“跳跳是谁?”小龙虾忽然插句嘴。
梁与肖深深叹了一口气,悲痛道,“那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不就是条小黄花鱼嘛……”大圣吧嗒吧嗒嘴,“就是上次红烧的时候酱油放多了……小遗憾。”
梁与肖一记排山倒海掌乎了过去,大圣多灵敏,像窜天猴一样跳了起来,躲过一劫,“行了小与爷,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提,当个屁放了就得了呗,那时候小龙虾还没来呢,翻篇翻篇!你刚才说要带我们去什么好地方啊?”
梁与肖没好气道,“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别啊!”大圣又腆着脸挤到梁与肖旁边,脑袋搭在那人的肩头上,蹭来蹭去,腻歪的让人牙疼,“到底什么好地方啊?小与爷……亲爱的……大宝子……小甜甜……小蜜桃……”
“去你妈的!”梁与肖给了他一肘子,“膈应你心头上的人去!”
大圣就喜欢看梁与肖恼羞成怒的模样,可谓是相爱相杀多年了,如果两句话不逗他,话都不会说了,“哎你说这事巧不巧,你就是我心头上的人啊!”
“他是我心头上的人!”小龙虾又冒泡了。
大圣和梁与肖都被这声天外来音惊了一下,大圣随即眼睛一瞪,“什么玩意儿?你心头上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你是要抢亲啊!”
小龙虾瞥了他一眼,带着傲睨万物的尊上之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那一轮明月当成宝?我又不是臭水沟,跟你抢什么?”
侯爵绕过梁与肖的头顶,指着小龙虾,“便宜海鲜,你骂谁是臭水沟!”
小龙虾不咸不淡的回道,“再便宜的海鲜也不会游进你那条下水道,只有老鼠才会落脚。”
“你这是连我老婆一起骂了!”侯爵“腾”的一下站起来,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你说谁是老鼠?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小龙虾眼皮也没抬一下,“所以你承认自己是下水道了?”
梁与肖看苗头不对,赶紧站起来,挡着侯爵,“差不多行了,鸡零狗碎的事至于嘛,饭还没吃就要掀桌子了,撑的啊!”
“谁让他跟我抢人的!”侯爵勾着梁与肖的脖子,对小龙虾挑衅着,“谁碰着就是谁的!他就是我心头上的。”
“幼稚!”小龙虾不屑的回了一句,一只手却是死死的拽着梁与肖的衣角。
梁与肖猛的甩开他们俩,火都来了,“老子自己几百平的房子不住,跑你们俩心窝子里嘚瑟什么!”他指着那两个气鼓鼓的人,提着嗓子,“三岁,不能再多了!”
侯爵扯着嗓子对小龙虾喊,“祝你一辈子追剧追不到结局!”
小龙虾不紧不慢的回道,“祝你一辈子打喷嚏打不出来。”
侯爵瞪着眼,“小与!你听听!这人的心里得阴暗到什么程度啊!这么歹毒的诅咒跟念诗似的说出来!”
梁与肖懒得理他们,甩甩膀子进店里了,心说这以后要是聚到寒峰里,有事没事吵个架,动个手,岂不是要三天两头雪崩?
厨房里热气腾腾,店门口杀气腾腾。
晚饭时,六个人都沉默着,“厨房一派”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三个脸色阴沉的人,不知道做饭这会儿功夫,外面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小罗又发挥出了社会人的那一套,举起手里的酒杯张罗着,“来来来,第一次聚我们先走一个,桌上各种颜色都有,酒水饮料想喝什么自己倒,都是自己家人,别客气,随意就好,图个尽兴!”
吴不知闷笑一声,自己家人?这里面好像就他一个“外人”。
明月喝茶水,看着桌上的酒,像报菜单似的问侯爵,“你想喝什么?红酒、洋酒、白酒、啤酒、米酒……嗯?那个是什么?”
小罗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哦,那个是我们老板自己酿的梅子酒,后劲十足,但口感绝佳,这个必须要尝一尝!我们老板烧菜不行,酿酒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么怎么都说,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再打开一扇窗的!”
“你信不信我给你脑袋开个瓢!”吴不知跟小罗面对面坐着,那老头锐利的眼光,越过桌上十几道菜,几十个酒水瓶子,直直戳进小罗的天灵盖里。
小罗猛打了一个激灵,赶紧与吴不知的眼神错开,然后指着那排五彩缤纷的酒,转头对着小龙虾咧嘴傻笑,“小龙虾先生,您要喝什么酒?”
梁与肖现在看小罗,就像在看一张人皮一样,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诡异。他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压压惊,这时,只听旁边的人不疾不徐的说了句,“每个都要。”
梁与肖的奶瓶子悬着一僵,转头愣愣的看着小龙虾,侯爵听闻后更是仰头冷呵一声,随后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小龙虾,和身边的明月说,“老婆,我也每个都要!”
梁与肖“砰”的一声放下奶瓶子,一波白花花的鲜奶从瓶口震出,溅了满手满桌子,这“奶声奶气”的一下,竟然丝毫没有给他的气势减分,他拉着脸,没好气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