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莺争暧树,新燕啄春泥,乱花浅草皆迷人,身在扬州的辛绩与夏荞,终于在三春时得了一丝喘息,去茱萸湾踏青游玩。
待二人回到家时,承均和齐皓正在家里等着他们,“十二叔,你看,好多礼物。”
辛绩翻了翻,还有礼物,全是些什么滋补药材,或是健体书籍。“这些谁送的?送给谁?”
“说是送给三叔的。”承均回道。
“给我?”夏荞有些惊恐。
“为何送这些?”辛绩看着夏荞,不解。
“桐书兄弟,你忘了,前段时日李副总管要替你做媒,”齐皓帮他回忆着,“然后你···回绝了,就变成了如今这番。”
“为何?”辛绩还是不解,“李副总管父子二人也是一番好意,啧,你可真不识好歹。”
“我向来如此!”夏荞有些恼,坐在桌边,承均撅起小嘴,给夏荞倒上茶,“三叔别生气。”
“说你两句就开始摆谱,怎么?是说不到一块去了。”辛绩翻了翻白眼。
“茂嘉兄弟,你少说两句吧!”齐皓当起和事佬,又轻轻拍了拍夏荞,“桐书兄弟,这扬州也有不少良医,或许你那疾症还有得治。”
“阿荞,你···”辛绩看了看夏荞,又拉过齐皓,“我怎不知他患病?还是难治之疾?”
夏荞不作声,齐皓把承均支走,又压低声音朝辛绩说道,“桐书兄弟他···此症极其隐诲,他···他不举。”
哧地一声,辛绩喷出还未咽下的茶水,夏荞有隐疾?不举?他怎么不知道。齐皓连忙竖起手指,辛绩反应也太大了吧,这让桐书情何以堪?
夏荞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待辛绩狐疑的眼神望来时,他还扁扁嘴,难以启齿的模样。
“阿荞,这···你,不会是真的不···不举吧?”辛绩试探着问道。
齐皓吸了一大口气,上前抱住辛绩,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咬牙道,“你还问?怎么能问男人这种问题?多伤人呀!”
辛绩掰开齐皓的手,坐在桌边,夏荞放下杯子,垂着头。“除了李副总管父子、还有军营其他同僚也送来补药,说是要让夏兄弟好生调养。”
辛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事当真,可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我哪知道呀?”齐皓连忙撇清自己,“说不准,是不是被李总管的守卫听见了。”
“齐皓,你回去吧!”夏荞起身,“天快黑了。”
齐皓望了望屋外,日头还未落下呢,但想想还是回吧,再待久点怕是要出点什么事。“阿荞,你···”辛绩走到夏荞身边,轻声道,“你别太有包袱,下次去江阴找子晦问问吧,我听说,六哥几年的旧患在他调理之下也有好转。”
“无妨,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夏荞笑了笑。
“这还不是大事?”辛绩捶了他一拳,“难怪夏伯伯说你生性散漫,放纵无拘。”辛绩想起彼时夏元汶托嘱他要好好照看夏荞,如今倒好,照顾成这样了,日后下了泉台可真是无颜以对。
提起夏元汶,夏荞神色一变,眼光黯淡下来,他朝房内走去,想去看看承均,心里却又算计着:当初也是你答应父亲要照拂我!
中都城外的一处宅子内,阿丽来坐在内堂椅子上,乌兰站在她身旁,而重节低垂着头立在边上。
“我让你离开中都,远离大庆府,你就是这样听话的?”阿丽来气得语无伦次。
“舅母,我离得还不够远吗?”重节如今也叛逆起来。
“重节,不可跟舅母如此讲话。”乌兰劝道。
“若不是有郑子聃看着,就凭你自己,你以为在那江阴能安然无虞?”
“夫人,重节还小,难免冲动任性,如今不是完好地回来了吗?”乌兰劝道,当初重节未知会一声便跑去完颜亮寿春驻地的军营,她可是差点被吓死。
“你去淮水那边做何?那可是宋境?”阿丽来虽是呵斥重节,但也很担心她的安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宋人视我女真为黑水蛮子,你以为他会对你真心相待?”
重节不吭声,以前她以为自己是家族在女真族中还算有些地位,可自从到了滨州后,她时常在想,若是生为汉人该多好。后来过淮水,见到了那人,更是自惭形秽,就算没种族相差,她也是毫无胜算。“舅母不要为了重节再费神伤脑,我打算回崇义,后日便走。”
“你想通了便好!”阿丽来揉了揉额头,“我会请求圣主在崇义替你谋一户宗亲,保你后半生安稳。”
“舅母,您不跟我一起回崇义吗?”重节听出阿丽来话中的意思,让她回崇义,保她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