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川在竹青子晦家中喝了酒,又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子晦竹青不甚明白的话,姐姐活了,他好开心,可是这世间,有个人也消失了。
“你快扶他去休息一阵。”竹青唤来子晦,成川也没喝多少酒,怎地就醉了。
自打承均回了扬州,子晦与竹青便觉得清冷下来,除了前几日柳蓉蓉来了药铺,几人闲聊些许。
几近黄昏,成川醒来,起身,“你醒了?”子晦研磨着药材,“把那碗汤喝了吧!”
成川默默地端过碗,喝下醒酒汤,“方才真是搅扰你和竹青。”
子晦抬头,朝院中努努嘴,“袁姑娘等了你好久。”
袁聪见成川出来,不慌不忙地上前,“听说大白天的,你就喝醉了?”
“只是从京口赶回,有些疲累而已。”成川看着袁聪。
袁聪忙丢掉手中的树枝,她已在这等了一个时辰,百无聊赖,只得到院中折些树枝打发时光。
“走吧!我送你回去!”成川说着。
袁聪笑笑,不作声,就跟在成川身后不远,慢慢地走着。
夜色渐渐浓了,但是还看得清脚下的路,成川轻轻地问道,“想问什么?”
袁聪抬头,“太明显了吗?”
成川点头,她一向爱挑逗他,又藏不住话,“你失去过东西吗?”
袁聪认真地想了想,她好像似乎丢过很多东西,又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很贵重吗?能找回来吗?”
成川摇摇头,扯出一丝苦笑,“找不回来了,何况那本也不属于我!”
二人慢慢地走着,许久过后,袁聪才道:“曾经有人为了保护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却丢了自己的命!”成川的话却勾起了袁聪的伤心事,她从范如山的口中得知,葳葳死在断桥下。
成川眼中渐渐升起丝丝薄雾,他也不想去过份探究,“看来我俩还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袁聪突然问道。
成川看着袁聪,不同于平日的飒气洒脱,她今天的眼中有些试探和小心。“对很多人来说,都重要。”
袁聪垂下头,久久不回应,又听见成川的声音,“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袁聪看着成川,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成川浅浅地笑了,伸手抹去袁聪鼻尖的脏物,“最重要的是眼下!”
袁聪娇涩起来,这句话是他给的定心丹,让她不再惶惶乱想。
“你先回军营去吧!”到了路口快分别了,袁聪说道。
“你认为我会让你一人独自回去?”成川扳过袁聪的身子,又顺了顺她的发丝,偷偷地笑起来。
“小魔女,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突然,一道男声传来,“长得不赖嘛,也不知是否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袁聪一眼望去,竟是李希颜,还有身边那人,郑子聃,他二人怎么过了淮水到这江阴来。
成川的眉头皱得好紧,袁聪一回眸就看见他这副样子,连忙朝他靠近,贴得紧紧。郑子聃看了眼成川,他当时也没料到自己会到江阴来,还会再遇着宛之的弟弟。
袁聪看着李希颜,不知他有何目的,以前她只是伙同其他世家子弟欺负过李希颜一两次,倒不至于千里迢迢追来算账吧!“李侍讲,你我二人交情浅薄,还望自重,莫要口不择言。”
“江南果真物化人杰,连你这般放肆骄纵之人经过熏陶,倒也变得淑雅有礼,令人喜爱。”李希颜调侃起来。
“李侍讲也是有名有份之人,莫要丢了分寸,有失体面。”成川握住袁聪的手,“我们中原女子,容不得你随意调笑,何况这是在宋境江阴。”
袁聪感觉着成川手中的温度,也反握着他的手回应。“我劝你最好早点离开江阴,不然有命来没命回。”
“你太凶了,”李希颜语气中有些宠溺,又看了看成川,“啧啧啧,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与你何干?”成川不怒反笑,“我愿意被拿捏,怎么着?”
李希颜嘴巴微张,些许诧异,而后慢悠悠道,“聪姑娘在江阴乐不思归,恐是连袁知州长相都忘了吧?”
父亲?袁聪内心一阵焦灼不安,当日袁盛要她带着名录与范如山一起南下,就已抱着必死之心。未等袁聪回话,李希颜又添油加醋,“圣主可还在找那份名录,也不知上面有没有袁知州的大名?”
“有或没有,不也是全凭金主意愿?”袁聪很反应过来,名录只是借口,诛杀汉人官员总得拿出由头。
“慕怀,别浪费时间,我们还要去临安。”郑子聃朝前两步,化解这一场唇枪舌战。
“景纯,你···”李希颜眼光射向成川,郑子聃毫无顾忌地将他二人此行目的暴露出来。
“你走不走?”郑子聃瞧了眼成川和袁聪,扔下李希颜离开。李希颜丢下一记冷哼,追上郑子聃,“景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