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行宫大殿中,叶义问上前奏报:“陛下,据探子回报:金军已兵分四路南下攻我宋境!”
此话一出,朝堂上哄闹起来,尤其是主和派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叶义问又道:“原辽军统率刘萼、枢密副使徒单贞、兵部尚书耶律元宜各领数十万精兵自蔡州、海道而来;另有兵力自凤翔进攻大散关,待命入川;而完颜亮更是亲率五十万总管兵进攻寿春。陛下,眼下淮水不保,临安岌岌可危呀!”
“叶同知休要危言耸听,”工部侍郎王纶说道:“金人一向恭顺和好,又怎会无故进犯我大宋,我看叶同知是惟恐天下不乱。”
“不知王侍郎是久居深闺消息闭塞,还是耳聋目盲罔顾事实。”左丞相虞允文疾言厉色道:“金军兵马百万,毡帐相望,所到之处钲鼓震天,延绵不绝。莫非要待到金兵铁蹄踏上临安,我们再度弃城南迁,此番王侍郎想要迁至何处?琼州?抑或儋州?”
嘶,朝堂众臣吸了口凉气,当初女真举兵南下,徽钦二帝被俘,成千上万中原官员民众仓皇南逃,好不容易建行宫于临安,钦宗弟弟被推上帝位,便是当今皇上,如今虞允文之一言直戳中朝堂乃至整个大宋的痛处。
“虞相之言有理有据,”参知政事王之望进言,“可我朝兵甲不足,若是同金兵开战,只会劳民伤财,怨愤四起。”
“陛下,王参知所言极是。”监察御史尹穑说道。
“尹卿有何建言?”赵构追问。
“回陛下,臣认为,我朝现下事力未备,宜与敌方议和···”
“荒唐!”虞允文指着尹穑的手指都在发抖,“两军还未开战便先议和,这与战败投降又有何异?尹穑,你是想让陛下受尽天下人之唾弃?”
赵构看着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头疼,两派争执不休,他又看了看史浩,“史卿为何不语?”
史浩一直不表态,是他摸不准陛下的态度,他是一个极其保守之人。未等史浩开口,赵玮突然上前,直挺挺地跪在朝堂之中,双手呈上自己的请愿书:“父皇,金人败盟无信,残戮大宋子民,两军势必有此一战,儿子请求跟从父皇亲征,随驾保护,杀贼复国。”
“玮儿,快起身,”赵构欣慰地看着这个养子,赵玮纵是没有辜负皇恩,成为忠孝两全之人。
“今日暂且作罢,众卿散了罢。”赵构挥挥手,此刻他不想做决定。
众臣离开行宫大殿,王纶看着叶义问与虞允文离去的背景,嘲讽道:“虞彬甫,一个不惑之年才考取进士的弱质书生,有什么可得意。”
“若是汤相还在,哪轮得到他今日这般放肆。”尹穑也附和道。
“好个不知廉耻之人,汤思退心术不正,惑主误国,果真与秦桧一般无二。”侍御史陈俊卿刚走到二人身侧就到他们的谈话。
“若非你当日弹劾汤相,他怎会被陛下免去相位,闲赋在家。”当年秦桧病危之时,曾召集董德元及汤思退嘱咐后事,并赠黄金千两。绍兴三十年,陈俊卿弹劾汤思退,于是他被免去相位。
“汤思退挟巧作之心,济倾之术,与金人交好,一心议和,大肆排斥打压朝中忠臣义士,”陈俊卿甩袖,“否则和国公怎会在守母丧期间再被贬往永州?”
绍兴二十六年,和国公张浚因上奏请求备战抗金遭到万俟卨和汤思退的不满,二人联合在赵构面前多次进言,诬蔑张浚借抗金意图谋反,以致张浚二次贬往永州。
仆散师恭正在沈州军帐内,研究下一步讨伐契丹叛军计划,“太尉,有人要见你。”
未等仆散师恭反应过来,来人就扑倒在他跟前,“太尉,快救救我。”
“耶补儿,你不是在开封吗?为何来了沈州,还这般模样?”仆散师恭扶起耶补儿,眼前的人蓬头垢面,衣裳破烂,哪里还有亲王宗室之子的贵气。
“太尉,太后祖母被圣主缢杀,还···还戳骨扬灰。”耶补儿跪倒在地,痛哭起来,“就在你离开开封两日后。”
仆散师恭的脑袋眩晕了,他去宁德宫与太后道别,竟然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你兄长呢?”
“三位兄长全被杀了,还有白散郡主和安特都死了。”耶补儿涕泪纵横,“若不是我贪玩溜出宫,哪还有命来沈州见你。”
“此地万不可久留,”仆散师恭转身提笔写下书信,“耶补儿,你拿着我的亲笔书函去东京找葛王完颜雍,眼下只有他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