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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作甚。”
刘闯呵呵笑道:“兄弟,钱你已经拿到手了,害怕我反悔不成?”
说着,他就走到那‘伤者’跟前,看了一眼仍躺在那里,哼哼唧唧装死的家伙,突然问道:“他那条腿断了?”
“啊?”
“这条腿吗?”
刘闯一指那伤者的左腿,见对方点头表示没错之后,轻声叹了口气,“兄弟,以后招子放亮一点,今天你是碰到了我,若换个人,只怕你这条腿,就要白白断掉。以后啊,可要多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他抬起腿,朝着那伤者的左腿,一脚踩下去。
“你干什么……”
“啊!”
汉子大惊失sè,想上前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而那伤者,更是全无提防。
他哪想到刘闯前脚还是一脸的怜悯之sè,怎地后脚就变了脸?
嘎巴-
一声脆响!
伤者的左腿,呈现出一个明显的弯曲。刘闯习武十二年,龙蛇九变已突破第五变,气力比之昨ri,更增长了几分。这一脚下去,何止千斤。伤者这一回,是真断了腿,而且是粉碎xing骨折。刘闯这一脚,直接把伤者的腿骨踩碎……在这年月,如此伤势,想恢复已不可能。
那伤者疼的一声惨叫,便昏过去。
围观者,一个个目瞪口呆。
麋缳小脸发白,张着小嘴,吃惊不小;而裴绍则眼睛一亮,看着刘闯平静的模样,突然笑了……
“你这混蛋!”
汉子惊怒交加,那还顾得许多,猱身便扑向刘闯。
而刘闯这一次却没在退让,迎着那汉子一记蛮牛冲撞,让过汉子的拳脚,便把撞出去十几步远。
“想动粗?”刘闯冷笑道:“你说你兄弟残了,我便按照残了的程度赔钱。
这年头,人名贱如狗,莫说是残了,就算要他xing命,也不过二三百钱。你这厮却不知好歹,以为我真好欺负吗?不过我也不想坏了盐水滩的规矩,你收了残废的钱,就给我变残了才成。”
说完,他转过身,头一扬,“姓裴的,你怎么说?”
裴绍眼睛一眯,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两个同伙本想动手,可听到裴绍呼喝,便立刻退到一旁。
裴绍缓步走到刘闯身前,两个人个头相差不多,不过和刘闯那腰阔十围的身材相比,裴绍并不占上风。他咬着嘴唇,抹着下颌黑黝黝的短须,片刻后突然笑道:“你这家伙,说的有理。”
“那我可以走了?”
“自然!”
“裴掌柜,不能放他们走……”
被刘闯打飞出去的汉子,这时候终于缓过气来,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身。
听闻裴绍要放走刘闯,那汉子顿时急了,“这夯货跑来盐水滩闹事,若这么放他走,岂不是坏了规矩?”
裴绍笑呵呵道:“他赔钱了没有?”
“啊?”
“你看,你说你兄弟腿断了,要人家赔钱。
人家二话不说,把钱赔了……不过,这小子说的没错。他既然把钱赔了,你也收了钱,那你这兄弟的腿,就必须断掉才成。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我盐水滩的人,没有规矩?”
“这个……”
“你若是不答应,只管找他麻烦。
不过,丑话我说前面!这小子今天是来找我的,而今他给我面子,全了规矩,那接下来就是你们和他的事情。闲杂人等谁敢插手,就是和裴老子过不去。和裴老子过不去,嘿嘿……”
裴绍没说下去,但那一声冷笑,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内容。
围观者立刻退后几步,围成了一个圆圈。
这时候,是人都看得出来,刘闯别看年纪不大,恐怕和那裴绍一样,也是个狠角sè。
况且看人家这行头,来路也不小。
有背景,又心狠手辣……这样的对手,最好还是别招惹。更不要说,还有个凶神恶煞似地裴绍。
那汉子眼看没人出面,也慌了。
而这时候,刘闯手腕一翻,缳首刀刀尖指向那汉子。
“方才,我只是断了他的腿。
这一次再来,可别怪我手里这口刀,不认得你们。”
阳光,照在缳首刀上,折shè出森森冷意。
几个泼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后退几步。
从外表看,刘闯体型臃肿,面容憨厚。
但是在那憨厚之下,却隐藏一颗冷酷的心……
“算你狠!”
泼皮终究是不敢上前,便恶狠狠咒骂了一句,抬着那仍旧昏迷不醒的‘伤者’,狼狈的离去。
刘闯啐了口唾沫,耍了个刀花,便把缳首刀递给麋涉。
从头到尾,麋涉一直在旁边旁观。
说不紧张那是假话,但说实话,他倒也不是太担心。
不过,刘闯的表现还是让他有一种几近恐惧的感受……这家伙绝对是个笑面虎,而且是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
他可是听说过,刘闯此前曾被人陷害,在监牢里便杀了四个人。
出狱当天,就在马场连杀两人,令许多人都为之侧目。
昔ri胆小如鼠的刘闯,怎地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凶残和冷酷?麋涉比刘闯大三岁,也算是和刘闯同龄人。对刘闯,他非常了解!所以这心里面更是诧异,想不明白刘闯为何变成这模样。
刘闯和麋缳牵着马,走出盐水滩。
麋涉则赶着大车,紧紧跟随。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裴绍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sè。
此时,围观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裴绍一摆手,就见一个青年跑到他身边。
“你去告诉渠帅,就说……我可以暂留此地。
不过那件事,我还要考虑一下才能与他答案……当年数万兄弟,而今只剩下三十六人,怎地也要考虑清楚才成。还有,与渠帅说,我喜欢这小子!只是他还远远不足以让我向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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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盐水滩出来,已过正午。
刘闯又来到伊芦乡集镇,找到了那间薛家店。
比之盐水滩的裴绍,薛家店显然更容易寻找一些。进了集市,就可以看到在集市入口旁边的薛家店幌子。
麋涉在集市外面等着,刘闯则与麋缳进走进集市,直奔薛家店而来。
“客官,做衣服?”
薛家店是一家布行,刘闯和麋缳一进门,便有伙计上前招呼。
和盐水滩比起来,伊芦乡集市虽然也很乱,但是却多了些许秩序,不似盐水滩那般鱼龙混杂。
但若以为伊芦乡很干净,那才是真错了!
伊芦乡靠海,也是海贼销赃之地。
在这个集市里,实力最大的,便是那郁洲山的海贼。
所以,哪怕是裴绍等人,也不敢在这里闹事……郁洲山数万海贼,绝非一个能够忽视的力量。
“我不买东西。”
“哦?”
“我是受人之托,来转告一句话。”
“受人之托?”
这时候,一直在柜台后面坐着的管事走过来,“却不知受何人所托,来转告什么话语?”
“那家伙叫黄召!”
“黄召?”
管事一怔,露出疑惑之sè。
刘闯才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自顾自道:“黄召和我是在朐县大牢相遇,我出狱时,他托我来伊芦乡薛家店,找一个叫做薛管事的人交代一句话:姓薛的,再不救我出去,便与你拼命。”
他学着黄召的语气,一旁麋缳咯咯笑个不停。
管事没有笑,神sè顿时凝重起来。
不过,他旋即拱手,“原来黄先生被关进朐县大牢,若不是兄弟告知,薛大管事说不得还在四处打探。
有劳兄弟辛苦一遭,此事我会立刻转告薛大管事,请他前去朐县解救黄先生……来人!”
管事招手,示意伙计过来。
“去柜台上取一镒金饼,请兄弟买双鞋子,权作感激。”
刘闯晒然一笑,“算了吧,我也是看那姓黄的可怜,才跑这一趟。
金饼不金饼的就不用了,我话已经带到,便不再打搅。三娘子,咱们走吧。”
麋缳点头,也不管那管事挽留,便跟着刘闯走了。
“笨熊,为什么不要金饼?”
“你道那金饼好拿?”刘闯苦笑道:“我却有些后悔,不该跑这一遭。”
“为什么?”
“你不觉得,一个小小的布行,却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一镒金饼,是什么来头?
这布行怕不简单,那黄先生也不简单……若收了金饼,才是麻烦,咱们最好别趟这浑水才是。”
麋缳也很聪明,马上便明白了刘闯的意思。
忍不住扭头,又看了一眼那写着一个‘薛’字的黑布幌子,秀眉轻轻一蹙,但旋即便露出释然之sè。
她是个聪明女子,从那个‘薛’字,已经猜出了端倪。
刘闯说的没错,这摊子浑水,还是别掺和的好……
“笨熊,刚才在盐水滩,吓坏我了!”
“嗯?”
“你当时那副模样,就和昨ri在马场上的时候一模一样,我险些……险些有些不认得你了。
笨熊,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会……”
“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凶恶?”
麋缳用力点点头,而后疑惑看着刘闯。
刘闯笑了笑,轻声道:“以前我怕惹事,总觉着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可我却想错了……越是怕惹事,就越是有事情找上门。就好像这一次,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好端端我怎会变成了杀人凶手?甚至在我坐牢的时候,还有刺客上门,要置我于死地。
三娘子,我真不明白!”
刘闯知道,麋缳早晚会问他这个问题,所以也想好了答案。
“被抓进大牢那天,我被人打了一棍子。也许,就是那一棍子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刘闯眼中,闪过一抹哀sè。
“马瘦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我越想宁人息事,就越是被人欺负上门!在牢里那几ri,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杀人放火金腰带,铺路修桥无尸骸。三娘子,我不会再怕事,更不愿再被人欺负!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持三尺青锋,立不世功业……我不笨,论武艺也不差,又何苦居于人下,苟且一生?”
说到这里,刘闯突然激动起来。
他拉着麋缳的手,“三娘子,我定会建立不世功业,到时候娶你回家。”
“啊?”
麋缳的脸,腾地一下子羞红。
她那能料想到,平ri里拙于言辞的大笨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被刘闯拉着手,麋缳这心里是一阵惶恐,更感到手足无措。
“笨熊,你乱说什么?我又何时说过,要嫁给你?”
刘闯笑了,“除我之外,谁又能配得上三娘子!”
“你……真个好没羞,才不会嫁给你……”麋缳挣开了刘闯的手,扭头就走。不过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回头,朝着刘闯嘻嘻笑道:“笨熊,过两个月大兄要比武招贤,若你到时候能够夺魁,说不得本姑娘会考虑一二。若你到时候输了阵,或是临阵退缩,以后便别再找我。”
“哈,这有何难,三娘子只等好消息便是。”
麋缳在前面跑,刘闯在后面紧紧跟随。
突然,他停下脚步。
比武?
莫非麋竺,已经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