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河东裴氏裴行俭,见过先生!”
年轻人还是十分有礼貌的,见面就开始行礼,顺便自报家门。
“进来吧,等你好久了。”
李想也不客气,主动送上门的名将,怎么能放跑呢?
“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放心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听闻先生想要收徒,传授本领,在下想追随先生!”裴行俭开门见山道。
“跟我学本领?”
李想皱了皱眉,心道:裴行俭将来是个名将,应该学习兵法战略,去战场上建功立业才对,可我又不会兵法?
他想了片刻,忽然问道:“可是我不会兵法,你难道要学别的吗?”
听到这话,裴行俭也犹豫了。
他出生将门世家,父亲是隋朝名将裴仁基,兄长裴行俨也是有“万人敌”之称的猛将。
如今父亲和兄长都已经战死,他当然要继承父兄的遗志,怎么能分心去学习别的东西,做一名儒生呢?
“还没想好是吧?”李想很快看出了对方的犹豫,于是安慰道:“可以回去好好考虑,想清楚了再来,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多……多谢先生!”
裴行俭万分感激,没想到先生非但没有为此而恼火,反而如此看重他。
视为知己死。
“我……”他刚想开口,却被李想打断了。
“不要冲动。”李想微微一笑:“你现在才十几岁,未来的机会多得是,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说。还有,你若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不如明年参加科举试试。”
“明年要开科举吗?”裴行俭疑惑道。
“是的。”李想点了点头道:“去试试吧,考一次科举,或许能让你更加看清自己。”
“好,多谢先生点拨!”裴行俭再次拜谢。
聊完了正事,李想又跟他闲聊了一会儿,主要打听一下有没有认识的年轻才俊。
一说起这个,裴行俭顿时来了兴趣。
“在下就在弘文馆学习,馆中同辈皆英才,比我厉害的人多得是。”
“弘文馆?”
李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随后听了裴行俭的一番解释,才知道这是个官署,类似于后世的文渊阁,是个专门用来招贤纳士的地方。
不过裴行俭并不是官,而是里面的一名学生,他说的那些同辈也都是里面的学生。
这些学生的来头都不小,都是皇亲贵戚,或者高官子弟。
一听到这些人的来历,李想立刻就懂了。
这能有什么人才啊?除了裴行俭之外,其他的恐怕都是些饭桶米虫。
毕竟,房玄龄、魏征这些牛人的子孙里,后世就没有一个出名的……呃,不对,房遗爱例外!
房遗爱这个千古第一绿帽的名头,还是挺响亮的。
“你的同学里,有没有房遗爱?”李想忽然问道。
“房中书家的公子吗?”
“对啊,房玄龄的二儿子。”
“好像没有。”裴行俭想了想道:“房家的大公子遗直倒是在。”
“也对,那家伙好像还小。”
他记得那家伙跟李泰关系挺好的,应该差不多大……李泰现在才六岁呢。
闲聊了许久,李想这才将裴行俭送出去。
然后,这一幕就被有心之人看到了。
“好啊,我说他怎么不肯见我们,原来是跟河东裴氏勾连上了!”
看到裴行俭从韦老庄的大门里出来,坐在对面楼上的崔仁师和郑大仁等人,气得直跳脚。
他们先前亲自登门拜访,结果连面都没见,一开始还以为是没带礼物的缘故,所以连忙回家准备了一份。
如今备好礼物,再次登门又被拒绝,不甘心地守了许久,才终于发现了“真相”!
“崔兄,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姓王的官员连忙问道。
崔仁师想了想,扭头道:“郑兄,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
郑大仁连忙摇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他终于学乖了。
看到对方没有上钩,崔仁师一脸失望,随后开口道:“河东裴氏不好惹,这事恐怕不简单啊。”
裴行俭的父亲和大哥虽然都死了,但河东裴氏的另外几房,还有不少大人物。
比如大唐的开国功臣裴矩、裴寂,这两人如今一个是民部尚书,一个是右仆射,都是朝中高官。
根本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是啊,是啊。”众人听了崔仁师的话,纷纷附和。
“别是了!你们倒是给出个主意啊!”崔仁师顿时恼了。
我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你们想办法,结果就只会“是啊是啊”,还不如郑大仁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连“是啊”都没有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你之前怎么做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呢。
已经没有傻子让你骗了。
“算了,我还是回去找家父商量吧。”崔仁师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崔仁师一走,其余人也没了兴趣,顿时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去了。
另一边,送走了裴行俭之后,李想正打算回去休息。
没想到刚过一会儿,门房就来报告说有人登门拜访,而且还特意强调“对方带了很多礼物”。
一听这话,李想当时就不乐意了。
“你看我像穷人吗?”他问门房。
“呃……阿郎当然不是穷人。”门房小心翼翼道。
“那不就得了!”李想没好气道:“不见,让他把礼物带走!”
“是。”门房应声而去。
“等一下!”李想忽然喊住对方,提醒道:“以后还有带着礼物来的,一概不见!顺便把这句话传出去!”
“是,阿郎!”
门房心中一紧,连忙出去了。
“糖衣炮弹”这种东西,作为后世之人的李想见多了。
尤其是当老师的这些年,每年都要推掉几十份礼物,有些礼物的价值,简直是吓人。
收了人家的好处,就要给人家办事。就算人家不求你,只要你心里过意不去,就会有意无意地偏袒他家的子女。
所以李想从来都不收,这样才能做到一视同仁。
没人打扰之后,李想终于可以安静地思考一些问题了。
他坐在书桌前,侍妾在旁边磨墨,身前铺着一张白纸,一手持笔,一手托腮,慢慢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