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迷糊的脑子一转,是哦,好似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只是自己个亲眼见着他两人在那落英殿中抱得跟一对拆也拆不散的比翼鸟似的。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夜白的眼也不花,当然不可能看错,那琉璃灯掩映之下,将那一男一女瞅得个一清二楚好不?
而他,居然还在此处狡辩。
遂没好气地将他那只还想占她便宜的手给挡开了。
“哼,解释就是掩饰,我亲眼所见,你与那小绿......嗯,那画面相当不可描述,我不太好意思说,你自己个知道。”
夜白脸色一红,讲不下去了。
“嗳......”他似是无奈,又似是觉得解释是多余似的。
“你,还是先帮我将你这剑给拿下来,我这肩窝之处却是难受得紧。”
唉......夜白脑仁越发地凌乱,按说自己这恨意未消,必定恨不得这剑就一直扎在他的身上生了根,再也拔不下来,犹未能解她心头的恨意。
可,可她为嘛一直十二分的担心他这伤,莫名还十分婉惜,可惜大猫不曾在,不然使那化伤之术,他也不用遭如此疼痛之罪。
那一晚觉得大猫本是他送与自己的座骑,自己个与他都没有半点关系了,断也要断和利索干脆。
这大猫与自己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又在紧要的关头帮了自己无数回,自然是舍不得。
但到了当下,舍不得也得舍得。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己个此时何不是如一团乱麻似的,剪不断理还乱。
狠了狠心,此一剑就当是自己个之前用在他身上的情意一笔勾销,拔了此剑之后,两人再也无瓜葛,他走他的阳光道,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
执了那剑柄,快如闪电般一拔,未曾想这力道使得有点大,反倒让夜白后退了数步之远。
那剑身寒光乍现,隐隐带着丝丝血迹,剑尖之上有一滴鲜红的液体处于似要滴落又未滴落之间。
只一阵北风呼来,那一滴新鲜的血滴就借了力啪嗒一声应风而落,在那洁白的雪地之上,一团红晕刺着人的双眼。
紧接着又一滴啪嗒一声,犹如金属掉落在地似的令人心尖尖上一颤,见他肩窝之处那一朵牡丹花瞬间又多绽了两片花瓣。
可那个人却还是面带笑容,如清风拂面一般温和地瞅着她。
夜白将那剑尖在那雪地之上狠狠一戳,昨夜扬扬洒洒一夜风雪不停,雪地松软,那剑身大半都没入那雪地之中,再拿起来之时,又是光洁的一道寒光。
撂下一句狠话。
“从此,咱们两清了,我与你再无任何瓜葛,再见亦是陌生人。”
锄头也不要了,背篓也不要了,急急的也忘记腾朵云,或者腾一朵冰晶晶的冰花。
在那雪原之上,一抹红色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直往山下奔去。
心里头方寸大乱,喉头紧紧似是如咽在哽,眼跟前一片模糊,只隐隐见着脚底下白茫茫一片。
凌乱的脚步,凌乱的雪原,凌乱的思绪,凌乱的暮色之风。
乱了,一切都乱了,乱得一塌糊涂。
前方一片茫茫雪原,究竟哪里才是下山的路,那条自己打小就走过千万遍的路,却不知晓在何方。
一个踉跄,一抹红色的身影扑在那在暮色中发着亮的雪地之上,红艳艳的衣摆在风中胡乱的飞舞。
一张脸埋在那湿润的雪地里。
唉......原来戏文里的情伤真它娘的伤人得很。
眼角一股温热的液体悄无声息而落,似听得脸颊之下那雪水悄然而化的伤悲,枝枝蔓蔓的无限蔓延开来,一地的雪原似在地底下三尺之远噼里啪啦地裂开来。
良久,随着暮色之风飘来一股清洌醉人的味道,随之而来的好似是来自天际的声音,又似是来自于眼跟前。
是他,除了他,谁个还有如此撩人的味道,谁个还有如此撩人而又摄人心魂的声音。
那声音长长的叹了一个尾音。
“唉......你这是何苦呢?”
“你走,你走得远远的,我不要你看我的笑话。”雪地里埋首着她的声音,似是呜咽,又似是不甘。
那清洌的声音又响起。
“夜白,你说咱们就此两清了,我一颗心都落在你那里取也取不回来,如何才能够两清?”
夜白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眼前那一抹临风而立的身影,衣袂诀然,纵使肩窝之处已然炫红一片,依然它娘的令人心醉。
“你的一颗心我不稀罕要,还给你就是了。”
“我说过,我的这一颗心放在你那里,死也不讨回。你若将我这颗心丢了,我的心也就死了。”
“你的心死了?鬼才会信,怕早就落在那小绿的身上,取也取不回来了。”
她抓起一把雪朝他仍过去,他一如既往并未闪躲,雪扑簌簌扬落一地。
唉......
他又是长叹一声,俯下身来,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有时候,你眼见着的未必是真实的,跟从心走才是最真的。”
她仍然倔强,死活不回应他。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不是事实吗?”
“傻瓜,那一夜,我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我与绿菱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可我,可我看见你们抱得那么紧。”
她泪痕犹在,似是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所见。
“你确定是我抱着她吗?”
“我......”是的,她不敢确定,因为那一瞬间,她压根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伸出的那只手一直伸着,她还在犹豫。
“夜白,绿菱,我已经让她去了凡界,以后她都不会出现在你我的身边。也绝不会造成你我的困扰。”
“可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
“夜白,你需要冷静,你觉得那天我立马来找你,你会原谅我吗?”
是的,她不会,她一定会点了红莲业火,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那,这么多天,你都在干什么?难道你半点也未曾想过我吗?”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试探,直接将她从雪地里拉了起来。
下一少,她结结实实地被拥在了他那清洌而又温暖的怀抱。
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好听的,她也愿意听一听,不管是好的坏的,她通通都想接受。
“雪地那么清冷,我这一方怀抱永远都为你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