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并没有踌躇很久,毅然选择了左边那一条生机盎然之道。
却也还没有迈出几步远,身后响起了那位摆渡老婆婆的声音。
“小娘子且留步。”
夜白回头,老婆婆年岁确实大了些,走三步喘两步的,她却能日日在这忘川河畔来来回回撑船,也着实令人钦佩。
“婆婆有何吩咐?”
“今日天色已晚,小娘子不如在我老太婆的住处先歇上一晚,等得明日里再去寻你的故人如何?”
夜白看着前方那条芬芳之道,前方隐隐有些许的光亮,若是脚力快当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无名他们。
“多谢婆婆的好意,我想我还是赶路好了,兴许还能追上我那故人。”
婆婆许是脸上的褶子太多了,看不出神色。
“这里一左一右两条大路,小娘子怎的确定你走的路就是对的路?”
婆婆不说也罢,既然她日日在这渡口摆渡,向她问路岂不是再正确不过了。
“请问婆婆,这两条路有什么说法吗?为何一条道路如此萧瑟,一条道路又如此生机勃勃?”
“所见非所见,一切皆为虚幻。路,有时并不在眼中。”
婆婆所说乃深奥无比,夜白不明白,脑门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两条路虽说都是通往巫界,却是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婆婆,两条路既然都能通往巫界,小红走哪一条路都不会错了?”
婆婆一脸高深状。
“小娘子,老身奉劝至此,如小娘子如若执意要走,老身也不拦着,只是到时可别后悔。”
婆婆的住处不是一般的简陋,勉强算得上是一间屋子。
一间茅草搭就的屋子,歪歪斜斜的立在那忘川河畔。
屋子里陈设也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塌与一张桌子之外,并无他物。
婆婆一脸的高深状,初来乍到,传说中的巫界本来也如这婆婆一张脸一样,高深莫测。
夜白觉得歇上一歇,待得明日再走也不迟,说不定夜间还能从婆婆的口中探得更多的消息。
不曾想,婆婆将夜白领进这歪歪斜斜的茅屋之中,又一脸高深莫测。
“小娘子且歇息着,老身外出办点事,晚点即回。”
婆婆出门之前,将那茅屋一扇摇摇欲坠的门合上之即,又道。
“夜间怕是不太平,我未回来之即,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小娘子千万莫要出这一扇门。”
婆婆说得如此神秘西西的,夜白不以为然,想她堂堂天山一介仙子,难道还怕这区区巫界之人么?
再说了,这摇摇欲坠的茅屋,怕是一阵风都能吹倒,如真有啥事,莫不如掩耳盗铃一般,自欺欺人。
这一日,着实是够累的很。
婆婆出了门,夜白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夜,茫茫然一片,啥也瞅不见,亦不知道她往左去了还是往右去了。
那床塌虽说简陋,收拾得倒也还算是干净。
这忘川河畔,一入夜,还有几分阴冷。
裹了一床青布棉被,缩在了墙角,昏昏沉沉,沉入睡梦之中。
周公准时来报了道。
梦里头,左边那条路百花夹道欢迎,茵茵绕绕尽头,无名玉树临风而立,似在天宫云罗宫那株海棠树下等她似的。
夜白一阵欣喜,迈了腿,向前奔去。
这眼见着要奔到眼跟前了,却醒了过来。
隐隐听得这柴门有人叩击的声音。
那婆婆还未回得来,莫不是婆婆回来啦?
“谁?”
那叩门之声停了下来,却不见有人应答。
想起婆婆临走之即说过的话,夜白顿时心惊惊。
将那条青被往身上裹了裹,打算再将刚才那梦给续上。
不想,眼睛还未合上,那叩门之声又一下一下地响了起来。
“是谁?”
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过路的,夜黑风高,行路难走,想借贵处歇一歇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方不方便,夜白说了不算,主人家不在,夜白也做不了主,不管,先推了她吧!
“对不住了,主人不在家,我做不了主,请另寻它处歇息。”
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想是那人走得远了,夜白于心不忍,从门缝里往外瞅了瞅。
外头漆黑一片,啥也瞅不见。
又回到床塌之上,缩进被窝。
这么一折腾,请周公也请了嘿久,正要昏昏入睡之即,那门外头又响起了叩门之声。
还是那女声,瑟瑟发抖状。
“姑娘,你就行行好,外头寒风凛冽,让我进去暖一暖身子可好。”
不想,这忘川河畔一入夜却是如此寒冷,隐隐听得外头风声阵阵。
夜白到底是不忍心,已然将婆婆的话忘得九霄云外。
茅屋的那扇门记得婆婆走之前,是外面将门给拴上的。
不想夜白只此轻轻一推,那门即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黑茫茫一片,却并不见什么女人。
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也并无半个人影。
夜白心惊惊,赶紧合上门,却不想,一回头,屋内啥时多了一怪物,那怪物浑身上下冒着腥臭的味道,不见头在哪里,浑身上下犹如那枯木之根须一般,万千条,张牙舞爪即朝着夜白扑来。
夜白一个闪身,躲开了。
奈何这茅屋不大,纵有孙猴子般灵活也难以躲过这怪物的攻击。
眼见着这一个回身,那万千条发着臭味的根须就合拢开来,似是要将夜白给拢在那中央。
从那万千条根须中间伸出一条如长舌一般的枝蔓,紧紧地将夜白裹在中间。
越裹越紧,似是喘不过气来了。
慌乱之中,夜白那红莲业火的诀念了无数遍,也不得要领,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错,那火愣是放不出来。
那大舌头流着哈喇子,在夜白那张脸上舔了又舔,似是在舔一道美味一般,夜白脸上顿时留下一道黏黏的液体。
夜白甚至听到了那舌头发出了叭唧嘴的满足的声响。
关键时分,那放火的诀却是念对了,手指尖尖燃起了一朵红艳艳的火花,那火越来越大,那怪物的根须犹如那干柴遇到烈火一般。
瞬间就燃成了一团。
那万千条根须就抖抖嗦嗦,作痛苦状,发出阵阵呻吟。
那大舌头卷了卷,终于松开来,夜白将那团火放大开来,那舌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吟。
“小娘子为何如此残忍。”
瞬间就变与了一团火红的线条,渐渐消失殆尽,连一抹烟灰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