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梧叶一声秋,天山的秋来得特别明显,漫山遍野昏昏黄黄。
这秋向来也十分短暂,短得好似一阵风似的,那雪就要扬扬洒洒地下来了。
在这个秋日昏黄黄的日子,天山来了客人。
龙月一抹月牙色的身影与这天山昏黄黄相得益彰,无半点不和谐处。
夜白与大猫正在北山侍弄那一片的雪莲,龙月就飘来了北山。
那昏黄的北山之上,一抹红衣,犹如水墨画中点缀的那么一笔鲜亮的红点,仿佛要带入人的七情六欲之中最为动人心魄的火之热情。
此时那一抹红衣正挥了小锄头收那株株开了三五朵小花的雪莲,大猫也没闲着,一双前爪爪也十分熟练地将那雪莲一朵一朵地刨出来,然后放进夜白身边的小背篓里。
大猫大概觉得这样下去忒慢了一些,挥了九颗脑袋,咧了九张嘴,往那北坡上跑了一圈下来。
双爪爪就抱了一大堆碧莹莹的雪莲花下来,然后,那雪白毛的大脑袋就一溜的泥巴色。
大猫还傻呵呵地蹭了蹭夜白,似是要邀功。
夜白也毫不吝啬言语,伸手摸了摸大猫脖颈上的毛。
“嗯,还是咱家大猫厉害,比玉娃儿与凤娃靠谱多了。那两个女娃子说是要练功,实则是偷懒,以后这雪莲酿了酒只给咱大猫喝。”
大猫可高兴了,转身又在那北山之上麻利地忙活开了。
龙月人未至,声先至。
“哈哈,夜白,你还真的是物尽其用,这雪白毛的大猫生生给变成了大泥猫了。夜白,这可是神兽啊!你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夜白将手上的雪莲放进背篓,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张脸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我说今儿个一大早就有喜鹊在叫,原来真的是有客人来到。倒是哪一阵仙风将龙月给吹到这天山来了。”
“好你个没心没肺的女娃子,回天山这么久半点音讯也无,也不上天宫里头来看我,亏得我时时地想着你。”
“唉,时时想你在心里头,只是你不晓得哇。再说了我可不想再上天宫挨那玄都夫子的藤条。”
“知道你跑回天山是有原因,火神叔父大概也猜出你为啥偷摸跑了的,所以父帝才没派人来请你。”
龙月抢了夜白的背蒌。
“快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回天宫吧!天宫一众仙人们都在想着你呐。”
夜白在天山生活得顺风又顺水,如今那最难的修炼之事也难为不倒她了,断没有再回天宫里头挨那藤条的道理。
她也不是受虐的体质,说死也不跟龙月去天宫。
倒是说这天山的秋日比起冬日来,风情万种得多了,劝龙月在这天山好好地住上一些时日,夜白好好地尽一尽地主之谊。
譬如上那密林之处捡松果子,掏一掏鸟窝,撵一撵兔子,再不济,下得天山脚下草原之上去遛一遛马也可以。
龙月果然两眼放了光,但那光也如昙花一现,瞬间就熄灭了,将那头给摇得似拨浪鼓似的,坚决不的样子。
龙月急急拉了夜白的手。
“夜白莫要再推辞,若是耽误了时辰,怕是来不及了。”
夜白就纳了闷了,这上天宫还有啥急的,还得看仙历,看时辰还是咋的,她本就不想去好吗?
“不,龙月若是不想在这天山作客,还是哪里来的回哪去吧!我在这天山自由自在的,不想再上天宫里头受累。”
龙月更急了,说话都打起了磕巴。
“夜,夜白,十,十哥他......”
靠,龙月啥时候说话这么费尽了,给夜白听得难受。
“椒图殿下,他咋的啦?不是在那神魔之井与魔王麻黑周旋么?如今是休战回天宫啦?”
说起来,夜白回到这天山,除了修炼,酿酒。一个人的时候,脑海之中除了无名那个美男之外,也时不时地担心一下那土豪金椒图,不晓得他与那麻黑之战究竟有没有讨得好处。
龙月脸色不大好,一双大眼难得有忧郁之气。
“夜白,十哥是回天宫了,不过他着了那魔王麻黑的道,如今正昏迷不醒。”
夜白紧张。
“龙月,你不是说你十哥如何如何了不得,却是如何着了那麻黑的道?”
龙月泪目。
“不晓得,十哥,十哥他恐是凶多吉少。”
一向二十分快乐的龙月却是第一次见她伤悲的样子。
至于龙月她十哥如何个凶多吉少的?龙月又为何不在她十哥的身边守着?还得出空跑到这天山来找夜白。
夜白也来不及细问,只知道,此时一定要上天庭去瞧一瞧这土豪金究竟是咋的啦?
这大好的有为青年,不应该呀,不应该这么短命啊!
招来了一身泥巴的大猫,腾了直往瑶池仙宫而去。
一袭红衣皆是纷纷乱乱的泥巴。
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十万火急,火烧眉毛。
紫玉与火凤两个女娃子与碧莲姑姑正在桌前用午膳。
抛给她们一句话。
“姑姑,我上天庭有急事。玉娃儿,凤娃,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将南山与北山的雪莲给收了。”
姑姑与两个妹娃儿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夜白已然一阵风似的腾了大猫与龙月直奔南天门而去。
虽说如此着急,也还没有忘记念了龙月的顺手牵羊咒,顺了一袖袋雪莲酿与雪莲花。
天庭一众仙家们应该还有嘿多宝贝,趁此机会也可换上一些过来,对于修炼也是百利无一害。
太阳宫,平日里虽说笼罩着一团金光,但内里还是十三分的恬淡。
今儿个却是金光黯淡,宫门前时进时出的仙人们,个个面色凝重。
夜白心里一沉,椒图,莫不真的是?
椒图的寝殿,与他平时的装束差不多,仍然是黄色系色调为主。
那金光闪闪的床塌之上,椒图一双好看的眼睛,此时却是双目紧闭,了无生气地躺在上面。
平日里一张桃花粉面,此时无半点血色。
床塌之上人寂静无声,床塌边上,天帝爹爹,火神师父,混元老君,一众说不上名字的仙人,皆面色凝重,一并跟着无言。
夜白与龙月进来之时,一个二个跟中了哑术似的,还是无言。
天帝爹爹一张俊脸尤其悲凄,大有白发之人即将要送黑发之人的痛楚。
床塌之前坐了一位集威严与傲气并存的身形,一身金灿灿的坠地流金凤袍,头上也绾着一枝金灿灿耀眼的凤凰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