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凡命军中的工匠给裴行俨赶制了一张大号轮椅,这小子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自从得了这张御赐的轮椅后,便整日自行驱动轮椅四处走营窜帐,找人喝酒聊天,直到高不凡下令禁止他喝酒,大家才不敢给他酒喝了。
这日下午,裴行俨驱动轮椅来到御帐前,守帐的侍卫立即行礼道:“见过吴国公!”
裴行俨微汗,他这个吴国公是皇上误以为自己阵亡后追封的,真是受之有愧啊,轻咳一声:“还是叫我大将军吧!”
“是,见过裴大将军。”侍卫改口道。
裴行俨顿觉顺耳多了,点了点头问道:“皇上在吗?”
“皇上一早便和云裳居士泛舟游湖去了,眼下并不在此间。”侍卫老实地道。
裴行俨不由嘀咕了,好啊,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不让臣子喝酒,自己倒是带着美人游山玩水去了,肯定还带了美酒到船上喝,啧啧,美人醇酒,还不美死你!
一想到美酒,裴行俨便禁不住直吞口水,自从高不凡下令不让他喝酒后,连日来他一滴酒都没碰到了,就连他的旧部都不敢给他酒喝,发狠撒泼打滚都没用,皇上金口玉牙的,谁敢违令?
这时,杜如晦、崔九龄、温彦博、凌敬和宋正本等人正好从远处走来,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什么。裴行俨眼珠一转,连忙驱动轮椅迎上去,笑容灿烂地抱拳道:“杜先生,诸位大人午安!”
众人连忙抱拳回礼,杜如晦微笑道:“吴国公客气了,你的伤可好些了?”
裴行俨把胸脯拍得嘭嘭响道:“早就没事了,本将现在连头老虎都能一打拳打死。”
众人瞥了一眼裴行俨还打着夹板的双腿,笑而不语,裴行俨不由脸上微窘,讪道:“本将坐着也能把老虎打死。”
崔九龄哈哈笑道:“那也不能喝酒!”
杀人诛心啊!
裴行俨顿时被咽得要翻白眼,忽又眼珠一转道:“诸位大人刚才在讨论什么?”
“随便聊些闲话,裴将军好好养伤,千万不要喝酒,双腿若留下病根可就麻烦了,皇上也是为伱好啊!”温彦博好言劝道。
裴行俨点头道:“知道了,回头本将就把酒戒了,对了,是不是准备破城了?”
杜如晦点了点头微笑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如今江都城中草木皆兵,李子通几乎众叛亲离了。”
裴行俨不由啧啧地感叹道:“还是你们这帮读书人阴险卑鄙啊,不费一兵一卒就弄得李子通灰头土脸的,想当初本将强攻了三次都未能拿下江都城。”
杜如晦和宋正本等人不禁哭笑不得,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你小子还会不会聊天了?这下把天给聊死了吧。
裴行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直男病又犯了,讪笑道:“不好意思,本将真不是骂你们,而是恭维你们啊,诸位先生高才,上兵伐谋,佩服佩服!”
崔九龄轻咳一声道:“国公爷还是好好歇着养伤吧,天气热啊,哪凉快去那待着去,到河边钓鱼,或者斗斗促织也行。”
众人不由都大笑了起来,然后转身便行了开去,裴行俨再次被咽得直翻白眼,良久才道:“操,读人,膈应人也不带脏字,牛比!”
说完又懊恼地抽了一巴掌大腿道:“这破腿,就没赶上好时候,杜伏威降了,李子通也快玩完了,再不赶紧好起来,连沈法兴都没你份了,他奶奶的,就这破腿,连屎都抢不到一坨新鲜的吃了。”
御帐前两名侍卫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裴行俨瞪了两货一眼:“笑屁啊!”
两名侍卫赶紧闭上嘴,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裴行俨这才悻悻地掉头离开,直到他走远,两名侍卫才禁不住捂住肚子大笑起来!
裴行俨在营地无聊地转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酒喝,正垂头丧气地准备回自己的营帐躺尸,便见一队人马从营外回来了,一看服装就知是皇上身边的御卫,连忙驱动轮椅上前高声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从营外回来的正是高不凡和白云裳二人,后者手里还挽着一只精致的食盒。
眼下已经是六月底了,暑将尽,秋将至,趁着近日比较轻闲,高不凡今天便带着白云裳泛舟游湖去了,光阴苦短啊,抓住夏天的尾巴去看看荷花,顺便和白妞儿在船上探讨切磋一下内家功法也好。
嗯,自从和白妞儿阴阳交汇后,高不凡的进步还是相当明显的,不仅心烦意燥的毛病没了,内劲也越来越浑厚,此时的他即便对上大哥虬髯客也有信心一战。
“咦!”高不凡连忙下马上前道:“行俨,你在这里作甚?”
裴行俨看了一眼白云裳,心中惊艳不已,心想,长卿这家伙真是好艳福,好本事,把观音娘娘都拿下了,牛比!
“呵呵,没作甚,臣就是闲得慌,四处蹓跶一下,噢,末将参见云妃娘娘,腿脚不便,失礼了!”裴行俨抱拳施礼道。
白云裳顿时霞飞双颊,福还一礼道:“裴将军客气了。”
高不凡不由眼前一亮,白云裳以往一直都是双手合拾行礼,如今改用福身礼了,还真是令人赏心悦目,而最让高不凡欣喜的是,白云裳似乎在渐渐改变自己作为佛门弟子的习惯,适应新的身份了。
白云裳显然感受到某人眼神中的一丝炙热,脸上的红霞更盛了,美艳不可芳物,此时的她再也不是什么高坐云端的白观音了,分明是沐浴在在爱河中的少女。
裴行俨暗吞了吞口水,当然他吞口水的对象不是白云裳,而是白云裳挽着的食盒,直觉告诉他,这食盒里大概率有酒,孤男寡女泛舟湖上卿卿我我,又岂能没有酒助兴?
“高大河,你们怎么干活的,竟然让云妃娘娘提食盒,真不像话!”裴行俨皱眉斥道。
高大河愕了一下,一拍额头讪笑道:“在属下疏忽了,云妃娘娘,把食盒给属下吧!”
高大河顺着裴行俨的语气称自己为云妃,白云裳更不好意思。高不凡若有深意地笑了笑,从白云裳手中接过食盒递给裴行俨道:“裴将军这么想要这只食盒,那就给你吧,也不用拐弯抹角的了。”
裴行俨被高不凡戳穿了企图,顿时神色讪讪的,伸手接过道:“皇上,臣好歹也是个国公,让臣提食盒不合适吧。”
“不要便还给朕!”高不凡作势要把食盒夺回来,裴行俨立即像护食的恶犬般抱住食盒,义正词严地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别说只是为皇上您提食盒,就算替皇上你端屎倒尿,对臣来说都是一种荣幸。”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去了势再说,朕不反对!”
裴行俨嘿嘿地干笑一声,去势……也太狠了吧!
高不凡牵着白云裳的手便行了开去,裴行俨立即恭声道:“恭送皇上和云妃娘娘。”
高不凡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牵着白云裳的玉手走远了,而裴行俨则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果然见到里面有一只锡壶,不由大喜过望,提起锡壶摇了摇,十分坠手,感觉里面至少还有半壶酒。
裴行俨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一仰头,把壶中的液体咕噜咕噜地倒入嘴里,结果下一秒便直接喷了出来,脱口道:“是——茶!”
高大河嘿嘿笑道:“裴将军有所不知了,云娘妃娘娘从来不喝酒的,食盒里怎么可能有酒呢!”
裴行俨倾刻如五雷轰顶,苍天啊大地啊,为啥有人会用锡壶来装茶?俺就想喝口酒而已,咋哪么的难?俺太难了!
这时,远处的高不凡回头扬声道:“多喝点茶对身体有益,这壶云妃娘娘亲手沏的茶就赐给你了,不可浪费!”
裴行俨欲哭无泪,一脸的苦涩,自己这次真是自作聪明,自讨苦吃了!
“高大河,许适,高准,这是皇上御赐的好茶,你们分了吧!”裴行俨把锡壶递给高大河。
高大河没有接,许适嘿笑道:“这茶是皇上赐给裴将军的,小的安敢乱喝。”
“是呀,只有裴将军您有资格享用,赶紧喝吧,别浪费了啊!”高准笑嘻嘻地道。
高大河点头道:“对对对,裴将军赶紧喝吧,皇上特意叮嘱过别浪费的,属下得监督您喝完。”
裴行俨只好咕噜咕噜地把大半锡壶的冷茶喝了下去,顿时一肚子酒虫都被浇灭了,长出了一口气道:“好茶,消暑解渴,——嗝!”
裴行俨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将食盒丢给高大河,然后便抱着锡壶驱车离开。
“哎,裴将军,锡壶咋拿走了!”
裴行俨挥了挥手道:“皇上赐给本将的,为啥不拿走,这可是御赐的宝贝,本将要带回家里装酒喝,以后当成传家宝传给儿子。”
高大河三人不由眼前一亮,对啊,还是人家裴将军有头脑,锡壶这玩意不算太值钱,但是以后史官在史书上记上一笔,这玩意就值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