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仲秋,霜林层染,洛水悠悠东流,秋风吹过道旁半人高的衰草,发出沙沙的轻响,让这秋日的清晨平添了几分寂寥之意,不过很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打破了这份秋日清晨的寂寥。
马蹄声越来越响,但见尘土飞扬间,官道的拐弯处转出来一支骑兵,约莫二百来人,当先一匹大青马神骏异常,四蹄翻飞,快似一朵流云,马上骑着一名剑眉朗目的男子,背长刀,悬箭囊,英气勃勃,身体随着战马起伏飞驰,动作矫健轻灵,让人赏心悦目。
这名男子不是别个,正是新晋涿郡鹰扬府郎将高不凡,跟他身后的则是尉迟敬德等两百骑鹰扬府兵!
话说杨玄感放弃洛阳,率军西进欲取关中,走到弘农郡时试图攻打弘农宫获取补给,因为弘农宫中有大量的粮食,结果连攻三日均没攻破,这个时候,屈突通、宇文述、来护儿均率军追至,杨玄感只好且战且退,当退到董杜原一带时不得不摆下战阵与追兵决战,结果大败,主力中坚被击溃,十几万临时拼凑起来的起义大军随即烟销云散,杨玄感仅率着少量残兵逃往上洛一带。
这意味着这场轰轰烈烈的兵变起义彻底失败了,从发起到结束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如今,杨玄感本人已成了丧家之犬,人人眼馋的一份大功。
说实话,高不凡对这份大功并不感冒,奈何越王杨侗一番好意,派他前来抢这份功劳,只得带着尉迟敬德等人离开洛阳一路追寻踪迹而来。
话说尉迟敬德之前奉杨青若之命留守临清关,洛阳解围后便立即率着两百骑赶来洛阳向高不凡这个新任老大报到,所以这段时间都在高不凡麾下听命。
且说高不凡等人一路策马奔驰,下午时份便进入上洛郡境内,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真的不错,没多久就发现一支叛军残兵的踪迹。
根本不用高不凡出手,尉迟敬德等人便如狼似虎地追杀上去,眨眼间就将这支只有四五十人的叛军残兵杀得七零八落,当场斩杀十五人,生擒三十一人!
“禀报高郎将,属下好像抓到一条大鱼!”尉迟敬德策马而来,手里提着一名俘虏丢到高不凡的马前。
高不凡定眼一看,嘿,真是冤家路窄了,此人竟然是韩世谔,不由洒然一笑道:“原是韩郎将,看来你我的确有缘!”
韩世谔面色灰败,形容狼狈,不过倒是挺硬气的,冷道:“成王败寇,韩某既然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高不凡摇头道:“本将杀你作甚,拿你回去,自有皇上处置你。”
韩世谔闻言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暗暗后悔刚才没有自杀,如今被抓回去,只怕要白受许多痛苦和折磨,还不如自我了断来得痛快。
“知道杨玄感在哪吗?”高不凡问道。
韩世谔冷道:“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那可惜了,若是你能供出杨玄感的下落,说不定皇上能从轻法落,免去一死!”高不凡自言自语般道。
韩世谔闻言眼中生出了一丝希望,脱口道:“当真?”
尉迟敬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家伙刚才还挺硬气的,一听能活命说法怂了,敢情也是个怕死鬼。
高不凡耸了耸肩道:“皇上圣意难测,本将可不敢保证,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能死得痛快些,说不定家人也可以得到赦免!”
韩世谔神色惨然,沉默了片刻才道:“楚国公是弘农华阴人!”
高不凡心中一动,挥手让人把韩世谔绑了下去,尉迟敬德微喜道:“高郎将,杨玄感会不会跑回老家了?”
高不凡点头:“有可能!”
尉迟敬德立即磨拳擦掌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出发吧!”
“对,事不宜迟!”旅帅张铎也道。
高不凡自然明白两人急于立功的心情,毕竟是戴罪之身,这功劳立得越多就越保险,若能抓住杨玄感,说不定还能晋升。
于是乎,众人草草打扫了战场,便往华阴县的方向急赶而去。
夕阳西下,暮色渐起,高不凡等人正策马驰行间,忽见前方沙尘飞扬,近前一看,原来是一支隋兵和一支叛兵在激战,隋兵的人数明显占优。
叛兵的人数在五六十人左右,不过装备精良,而且战力一点也不容小瞧,虽然被两倍多的隋兵半包围住,但依旧奋力厮杀,一点也不落下风,其中一颗闪亮的大光头尤其突出,手中刀光如练,进退间竟然连杀数名隋兵!
“是马行空!”尉迟敬德脱口而出,惊喜地道:“马行空是杨玄感的人,这些叛兵装备精良,战力可观,极有可能是杨玄感的亲兵!”
众人不由精神大振,杨玄感的亲兵在此,是不是意味着杨玄感也在其中?
高不凡目力是何等敏捷,虽然此刻暮色昏暗,而且战场乱哄哄的,但他依旧看得真彻,杨玄感并不在其中,倒是另一个大人物意外进入了他的视线,此人生得额锐角方,赫然正是李密!
高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古怪,正犹豫间,尉迟敬德等人已经按奈不住拍马杀了上前!
本来正在林间激战的两方人马突然见到一支骑兵杀来,均是吓了一跳,立即各自退开!
高不凡为免生出误会,立即扬声喝道:“涿郡鹰扬府郎将高不凡来也!”
那支隋兵的将领明显愕了一下,立即打马上前大声道:“原来是高郎将,在下乃王仁恭大人麾下校尉刘武周!”
高不凡定眼一看,那名隋将手持一根黑漆漆的长棍,赫然正是刘武周那货,当初在高句丽境内倒是并肩作战过,后来被王仁恭挖到麾下了,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
“原来是刘兄,待会再聚话!”高不凡说完一夹马腹,向着李密径直冲了上去。
刘武周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最终不敢跟高不凡抢功,也抢不过,毕竟高不凡所率的全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