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高长卿未必敢出手伤人,但二郎此举实在太过冒险了些,幸好高长卿并非鲁莽之人,对二郎的身份肯定也有所顾忌,要不然二郎就危险了。”房玄龄听完李世民的叙述后,禁不住捏了把汗,因为以高不凡武功之强横,当时如果怒而出手,李世民绝无幸存之理。
李世民有些苦涩地反问道:“飞羽卫都介入了,房先生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说完叹了口气续道:“谁又能料到销声匿迹多年的镜花水月楼楼主竟然亲自出手刺杀高长卿,偏生高长卿这家伙没事,却把要命的飞羽卫引出来了。
飞羽卫这一介入,满朝文武风声鹤唳,查到咱们头上只是迟早的事,皇上本来就疑心病重,若因此怀疑父亲与镜花水月楼楼主有勾联,后果不堪设想,与其让全家处于险境中,还不如我一个人扛下来,虽然有点丢脸。”
房玄龄闻言点了点头道:“看来二郎此举并非一时冲动,尽然冒险了些,但的确不失是个好办法,把事情挑明了,皇上也知道只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自然便会释怀,与此同时,也可将二郎和高长卿之间的矛盾化解到最低限度,即便做不成朋友,至少暂时不会成为死敌。”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只是对不起君集。”
“这只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更何况,即便二郎不说,飞羽卫迟早也会查出来,相信君集能体谅二郎的苦衷。”房玄龄安慰道。
李世民惆怅地点了点头道:“高长卿的运气真是出奇的好,竟然连镜花水月楼楼主都杀他不死,看来此子的确有大气运,如今他的马场也到手了,又得到本地豪族的支持,已是在涿郡站稳了脚跟,眼看这天下越来越乱,而父亲作为天子近臣,反而束手束脚的,一步慢步步慢,为之奈何!”
房玄龄微笑道:“二郎稍安勿躁,别看如今这世道乱成一团,但远未到火候,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大隋的底子仍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还是静候最佳时机。”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高长卿千方百计开设马场,肯定也是存了这种心思,可惜宇文化及没能阻止他。”
房玄龄捋须道:“高长卿在御夷镇开设马场确实出人意料,不过其中的风险也不小,不妨走着瞧,奚人不会轻易允许他把马场开成的,明年开春必然见分晓。”
李世民精神一振道:“但愿吧,要不这家伙有马在手,简直如虎添翼。”
房玄龄微笑道:“其实大隋最大的马场就在陇右,所以二郎要操心的反而是人才,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也。”
李世民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房先生即为吾之伯乐也,物识千里马之重任便交给房先生了。”
“二郎如此抬爱,玄龄安敢不用命也!”房玄龄微笑着作了一揖。
世人都知道房谋杜断,房玄龄擅长谋略,实际上他最大的作用却是招揽人才,相传李世民作为秦王领兵东征西讨时,每下一城,麾下的将领都忙着瓜分战利品,而房玄龄第一件事却是收罗人才,李世民的天策府内之所以人才济济,将星如云,房玄龄功不可没。
…………
牧监府的书房内,高不凡将那本《无量寿经》和那枚木鱼搁在书案上,陷入了沉思当中:“白云裳把这两样东西留给我是什么意思?莫非真以为我跟佛有缘,所以劝我出家当和尚?”
高不凡自然对当和尚没有一毛钱的兴趣,他伸手敲了敲那只木鱼,顿时发出咣咣的声响,里面显然是空的,废话,木鱼肯定是空的,不空那能敲得响?
高不凡将小木鱼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又往两边的圆孔窥视了一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木鱼,唯独材质十分上乘,结实光滑,似乎是用金丝楠木做成的,这玩意若放在后世肯定很值钱。
高不凡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实在没发现任何奇特之处,便放入随身携带的钱袋中,然后拿起那本《无量寿经》翻看起来,翻着翻着,书页中突然掉落一张黄色的纸片来。
“咦,这是?”高不捡起纸片,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满了小字,字迹飘逸灵秀,但见开首写着“观云自在”四个字。
高不凡心中一动,仔细阅读起来,仿佛入定了一般,足足近个时辰才长吁一口气,将纸条折起来贴身藏好。此时,高不凡的心境竟然出奇的平静自在,脑海中一片空明,目光所及皆洞若观火,这种感觉十分玄妙。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突破后的原因,自从上次道信大师告诉高不凡所习的内功心法有缺陷后,他每次修炼完都会觉得心烦意燥,甚至有种挥刀砍杀的冲动。刚开始时,高不凡还不太在意,但每次都这样,他终于警惕起来,果断停止了继续修练,目前为止,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修练内功了。
不过如今有了白云裳留下的“观云自在”,高不凡觉得他可以继续尝试一下修练。
…………
高世衡和高世雄兄弟喜欢带着人巡视地盘,哈赤和哈泥却不太喜欢,特别是寒冷的大雪天气,他们更愿意躲在温暖的毡帐内睡大觉,又或者跟自己的婆娘干点室内运动。
不过今日,哈赤和哈泥不得走出毡帐,带着人出门去干活了,因为昨晚羊圈丢了七八只羊,还有两只被咬死了,内脏丢了一地,怀疑是野狼干的,作为部落年轻一辈的头领,哈赤和哈泥必须带着人巡视驱赶附近的野狼,以保护部落的安宁。
哈赤和哈泥背上弓箭跨上马,各率着一队年轻人离开营地,分头巡视他们的领地。
寒冬腊月,积雪没过了马蹄,一条灰色的身影飞快地溜上了远处的一座雪丘,在雪地上留下两排梅花,正是一条土狼。
哈赤立即弯弓搭箭崩的射出,但见箭去如流星,正中那条土狼的脖子,土狼惨嚎一声,往雪丘上蹿出十几米远,终于倒在雪丘顶上不动了。
“少族长好箭法!”一众族人齐声欢呼。
哈赤得意地道:“该死的土狼,看你还敢不敢摸老子的羊圈。”说完一夹马腹便带头冲上了雪丘。
然而,哈赤刚冲上了雪丘,十几支劲箭却从四面呼啸而至,竟然便将他身边八名族人全部射杀于马下。
哈赤骇然四顾,这时,有十六匹马从雪丘的四周缓缓地围了上来,马上骑士身穿皮袍头戴毡帽,人人弯弓搭箭,目光比土狼还要阴冷。那些被射杀的哈里部族人几乎全是咽喉中箭要,可见这些袭击者都是箭法神准之辈。
哈赤不禁心胆欲裂,如坠冰窖一般,其胯下的坐骑似乎也意识到危险,惊恐不安地在原地转圈。
此时,那些袭击者已经策马走近,把哈赤团团围在中间,为首之人生得十分粗壮,天寒地冻的竟然还露出满是绒毛的胸口,上面纹着一只狰狞无比的狼头。
此人冷冷地注视着哈赤,咧嘴露出比狼头纹身还要狰狞的厉牙,狞笑道:“哈赤,近来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嘛,都特玛的长膘了!”
哈赤吓得面如土色,上下牙咯咯地打颤,吃吃地吐出三个字——巴图鲁!
“嘿嘿,不错,还认得巴图鲁,听说你们哈里部给隋人当了狗,是也不是?”狼头大汉目泛着凶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