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我想世人更关心燕王的血统,而不是我这个郡主的血统。”微浓毫无担忧之色。
聂星逸闻言冷笑:“那你就等着燕国亡国吧!宁王正愁没有把柄在手!”
他说出这番话之后,也知自己太过冲动,然而自从微浓执掌凤印以来,他屡屡受欺,服用蛊虫后更是没有一丁点儿自由可言,比从前聂星痕在宫内坐镇时还要备受束缚!这日日软禁在龙乾宫里、身心屡被折磨的滋味儿,他简直受够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他原本以为微浓一定会恼他,然后再将那瓶解药顺理成章地给明丹姝服用,而他也做好了再次受辱的准备。岂料微浓竟对他目露几分赞许,点头道:“不错,你还知道忌惮宁王。”
这话在他听来更像是一种讽刺,他想再次回击,又庆幸方才微浓没有恼火,只得硬生生忍了下来。
明丹姝隔岸观火,眼见聂星逸敢与微浓顶撞,心中自是庆幸,以为那唯一的解药能到自己手里。她在一旁默不作声,微浓倒是瞟了她一眼,再也无甚反应。
明丹姝心里“咯噔”一声,思索一瞬,连忙出言调和:“别吵了,眼下的关键问题是解药!一瓶解药,怎么才能两人分?”
聂星逸冷哼一声:“自然是只能一个人吃。”
明丹姝惺惺作态地看向微浓:“难道不能各吃一半?”
“分量不够,吃了也没用,只会白白断送两人性命。”微浓懒懒答道。
明丹姝故意做出为难之色,不再往下说什么。
微浓的眼眸在他二人之间流转,最后竟扬起手中药瓶,轻笑道:“这样吧,我也不想得罪人,这瓶解药你们谁抢到就归谁,至于没抢到的那个人……左右还有二十几天才到蛊虫发作之日,我再想别的法子吧。”
此言甫罢,微浓已挥手一抛,只见她浅黄色衣袖翩跹如蝴蝶振翅,那透白的药瓶已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径直飞往聂星逸和明丹姝的方向圣鼎纪最新章节。
人性的欲望在这一刻得到尽情的释放,无论如何掩饰,对生的渴求和贪婪还是表露无疑。聂星逸和明丹姝同时从座椅上起身飞奔夺药,皆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微浓在一旁静静看着,瞧见两人都伸长手臂去夺那药瓶,明丹姝个子矮力气小,又不会武,自然夺不过聂星逸。但见后者纵身一跃,抄手转身,手臂恰好在明丹姝头顶上方打了个圈。
明丹姝根本连摸都没摸到药瓶,便觉自己眼前一花,头上一阵冷风,东西已到了聂星逸之手。原本至此为止,胜负已分,然而明丹姝却忽然鬼哭狼嚎起来,惹得聂星逸身形一顿,众人也都朝她看去。
就在此时,她飞起一脚,径直踹向聂星逸裆部。后者眼疾手快想要躲避,奈何明丹姝的动作太过突然,他虽后退几步但还是中了招。男人那地方何其重要,聂星逸忍不住闷哼一声,疼得弯下了腰,而明丹姝就趁机夺过药瓶,拔开瓶塞一口气吞咽下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仪态,却也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阻止。
众人都眼睁睁看着解药被明丹姝咽下腹中,又看着她迅速后退,惊慌地对聂星逸道:“别怪我,别怨我,别恨我……我……我也是为了自保。”
聂星逸下体痛得直不起腰,额上已然冷汗直流,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微浓见状也是讶异,先是剜了明丹姝一眼,才对一众太监们命道:“快请御医,快去!”
几个太监手忙脚乱地将聂星逸抬入内室,魏连翩此时也已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查探情况。殿内一阵慌张,唯有明丹姝怔愣原地,流露出一丝后怕神情。
此刻不要说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就连她自己带来的宫婢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毫不掩饰鄙夷之色。明丹姝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恶意,她在殿内张望一番,忽然浑身颤抖起来,心虚地垂下眸子。
耳畔隐隐传来嘲笑声,一阵阵,像是海浪一般要将她吞没。还有那些鄙夷的目光,就像是一道道锋利的剑刃,顷刻间已将她穿透!不不,是将她剥皮,将她的肌肤一点点剥掉!
她再也没了任何躲藏,没了任何伪装,就这样鲜血淋漓地被伤害,被残忍地示众!一切肌骨、一切内脏、一切美好的丑陋的部位,毫无保留示于人前!
她恐惧,她惊怕,她头痛,浑身上下都好痛!她双手抱着头,竟似疯了一般大叫起来:“啊!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做!”
微浓以为她又要耍什么把戏,忙指了指她身后的宫婢,冷道:“你家娘娘心神不宁,先扶她回去休息!”
宫婢岂敢不从,立刻拖住明丹姝,然而后者惊叫几声,瞬间就挣脱了宫婢,一下子跪倒在微浓面前。她死命抱住微浓的双腿,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几个侍卫立即上前阻止,却又碍于明丹姝是淑妃,不敢对她动武,只见她眼睛里流着泪,人却吃吃地笑,也不知在胡言乱语说着什么。
这哪里还是明丹姝该有的仪态?微浓心生警惕,立刻从袖中甩出峨眉刺,横在她脖颈之上:“你想做什么?”
然而明丹姝并无畏惧之色,仍旧抱着微浓的双腿,又哭又笑不肯撒手,口中还喃喃念叨着。
微浓对她烦不胜烦,改将峨眉刺尖顶在她额头之上,冷然命道:“松手!”
明丹姝似乎还没有听懂,只一味怔然地道:“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做的……我是淑妃……”
微浓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她看向明丹姝的眼睛,那一双曾经美艳动人的双眸此刻早已失去光泽,真得变成一片混沌。
微浓心中有一种不妙之感,忙问:“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两名值守的御医已背着药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向微浓叩拜行礼红楼之天下为棋最新章节。微浓指着其中一名眼熟的御医,命道:“你进去看看王上的伤势。”
然后又指着另一名眼生的御医:“你给淑妃娘娘瞧瞧。”
两位御医各自领命,一个脚步不停地进了内室,另一个则站在明丹姝面前犯了难——淑妃娘娘正紧紧拽着烟岚郡主的衣裙,他要如何诊脉?
微浓也是试了数种方法,都无法摆脱明丹姝,最后还是宫婢和侍卫们连哄带骗,才将她拽起来。御医对明丹姝望闻问切诊断半晌,又在她手上、额上施了几针,她才渐渐平静,精神萎靡不再说话。
御医便转向微浓,回道:“禀郡主,淑妃娘娘像是得了狂躁之症,微臣已施针将她的病症暂时抑制住了。”
“狂躁之症?是什么?”微浓十分不解。
御医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淑妃娘娘应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误食了什么药物……她口中有股子药味……”
微浓心思一沉,意识到自己陷入一个阴谋,没有接话。
方才在场看到全过程的的侍卫和宫人们,此刻都是大气也不敢喘,唯恐被烟岚郡主拖出去灭了口。
微浓却很快恢复平静,对御医回道:“方才淑妃吃的是提神醒脑的补药,不信您可以查验。”
药瓶就被明丹姝丢弃在地砖之上,一个太监眼明手快,立刻拾起来递给御医。御医只放在鼻端闻了一闻,便道:“这……这里头有罂粟的味道。”
微浓更为疑惑:“罂粟?是什么?”
“是一种花,其花粉服用之后可让人产生幻觉、甚至疯癫狂躁。”
御医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却无一人敢看微浓。
倒是微浓看了看四周众人,冷笑一声:“呵!”
这药是连阔交给她的,从始至终,只有她和晓馨知道存放何处,怎么会被人动了手脚?
究竟是谁把药调了包?在她如此大动干戈地查过账册、整治过后宫之后,居然还有人敢挑衅她?嫁祸她?
想到此处,微浓的脸色蓦然沉敛。
那御医也算聪明,立刻辨别出了异样,忙替微浓解围:“淑妃娘娘这症状不轻,以微臣看来,绝不是这一次用药所致……大概是,呃,毒素在体内潜伏已久,突然被这瓶药给激发了出来。”
微浓自然知道御医的意思,但她的确对此毫不知情,便询问道:“淑妃娘娘这病症,可有法子医治?”
“这……微臣自当尽力而为。”御医并不敢将话说满。
微浓沉吟片刻,指了指随明丹姝过来的小宫女:“你先把淑妃娘娘扶回去休息,好生照顾。”
“是。”那宫女一个字都没敢多问,扶着明丹姝便匆匆告退。
微浓也没有屏退众人,又大大方方地再问御医:“如今淑妃不在,还请您说句实话,她的症状到底是服用这瓶药所致?还是早有根结?”
“微臣不敢欺瞒郡主,单单这瓶药剂量太小,根本无法导致淑妃娘娘突然失态……她从前必定早就服用过类似药物,体内早有毒素淤积。”